一碗粥吃完后,只觉得肚子鼓鼓的。
她看了看房间,只有一个小小的沙发,抿了抿唇问道:“陆叔,今晚,你要在医院睡吗?”
“不然呢?”
时欢怔了怔,看着他英挺的容颜,又轻声问:“可是,睡在哪儿呀?”
“沙发。”
时欢点了点头。
随后,又听他问:“晚上要输液吗?”
“有一瓶。”
“什么时间。”
“十一点的时候。”时欢将这些记得比较清楚。
陆靳北点头:“好,一会儿给你打完点滴之后,我再睡。”
时欢点了点头,又看向沙发,总觉得,那个地方,似乎太小了些。
她看了看自己宽大的病房,眸光有些轻柔:“陆叔。”
“嗯?”
“其实,你可以跟我睡,这张床很大,我怕你照顾我又睡不好,会很累。”
时欢的脸颊十分红润,眸色里面有着几分心疼,如此看来,倒像是一个贴心的小娇娇。
陆靳北呼吸微微紧了一分,他不喜欢她说这样的话。
好一会儿,他没有回答,反而问她:“时欢,你知道女孩儿十八岁后的定义吗?”
时欢怔住,一时之间没理解过来他为什么这么问。
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什么定义……”
“能跟她一起睡的男性,只有未来的丈夫。”
他的嗓音很沉,似乎在提醒着她某种无法改变的事实。
时欢的心头狠狠的一颤。
是啊……
陆叔教育的没有错。
她咬着嘴唇,眼眶里有着几分不服输:“可你是我叔,你养我长大,为什么不能跟你一起睡?”
“即便是父女,都会男女有别,更何况,是没有关系的叔叔呢?”他的嗓音冰冷得有些不近人情。
时欢的心,狠狠的疼了起来。
是啊……
现在她长大了,她不跟陆叔认生,陆叔倒跟她认起生来。
“好……我知道了。”
看着她有些失落的模样,陆靳北瞳孔深邃了几分,又过了好几秒后,才说:“对了,明天,我会去相亲。”
“啊????”
时欢愣住了,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陆叔竟然要相亲。
她才反应过来,她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咬着嘴唇问他:“为什么要相亲?”
“想结婚了。”
这是他的理由。
与爱无关。
单纯的想结婚。
时欢忽然感觉到无力,她不敢强烈的反对,因为,那样只会让陆叔反感她,将她送出国外,到时候,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她沉默了好久,才点了点头:“陆叔说的对……该结婚了。”
陆靳北看着她的眸光越发的深邃,似乎在审视她这句话的真心与否。
好一会儿,才又听她说:“不管怎么样,希望陆叔不要轻易和一个女人结婚,希望你考虑清楚,对方一定要爱你,会一辈子陪伴你。”
“嗯。”
他的嗓音淡淡的,时欢的心里堵得慌。
“还有,她要孝顺唐奶奶和陆爷爷,她要做你的贤内助,一定要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女人,她才配得上陆叔。”
陆靳北看着她,低着头不停的说着,唇角失笑:“你说的这样的女人,世界上有么?”
时欢看着他,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来话。
有啊!
不就是我吗!
可她说不出口。
好一会儿,她才笑着说:“慢慢找,总会有的。”
“今天给你买了一栋别墅。”
忽然间,又听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时欢怔了怔,心里忽然就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陆叔,给我买别墅做什么?”
陆靳北看着她,神色变得十分严肃:“若我有了未婚妻,你就搬过去住。”
“什么!?”
时欢完全不能接受,她脸颊顿时变得红红的,眼眶里也在发红:“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出去住,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
陆靳北的嗓音低沉又严肃,但眼底的柔和带着某种安抚:“时欢,你年纪不小了,跟我住在一起,很多事,不方便,不用叔说得更仔细吧?”
时欢却没被他安抚好。
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人过的凄惨日子,当即,就哭了出来。
陆靳北怔了怔,他以为,他们在谈论很正常的话题,没想到她会哭:“别哭。”
时欢咬着嘴唇,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好一会儿,才伸出手,牵起了他的袖口一点布料,嗓音颤抖着,仿佛带着所有的希望,轻声问他:“陆叔……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陆靳北一怔,看着她这般模样,胸口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有些闷闷的,隐隐作痛。
他低着头,就见她纤细的五根手指头都在泛白。
他紧紧蹙着眉头,又说道:“时欢,将来,你也是要嫁人的,总是会离开叔。”
“可我……”不想嫁人……
这四个字不敢说出来,怕陆叔猜到了她对他的心思。
转而一道:“可我不想搬出去,我说过,会照顾陆叔一辈子,会孝顺你……”
说着,她就委屈了起来,咬着嘴唇,嗓音越来越可怜颤抖:“陆叔你答应了,为什么要反悔,是因为欢欢不乖吗?可我已经很乖了,为什么要赶我走。”
除了她小时候,这大概是她长大后第一次哭成这个模样。
像是一个被抢了玩具的小女孩,问完后,还一抽一抽的。
“好了,这么大人,哭着像什么样子?”
时欢忍不住的抽噎着:“可陆叔要为别的女人赶我走。”
“我不是赶你。”陆靳北蹙起了眉头,心里忽然很乱。
“你就是。”
“好了,不谈论这个话题了,你需要休息。”
时欢犟上了:“我不,你要赶我走,我不想休息,我不想一个人孤苦伶仃,我不想像以前那样过着流浪的生活。”
陆靳北长眉蹙了起来,忽然也想到了小时候那个如惊弓之鸟的她。
大概是跟他一起生活了五六年,她才渐渐可以像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儿生活着,可以笑,可以撒娇,可以生气。
曾经的她,低微到,在屋子里走了几步,都想弯身去擦干自己的脚印。
她说自己是个小脏孩子。
忽然,又听时欢的声音很轻柔,带着几分乞求,一字一句的问:“陆叔,你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