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从来不是必需的。”
“上层不需要真相,只需要维稳,民众也不需要真相,只需要发泄情绪。”
“事件发生了,只需要制造一个大家都能够接受的‘真相’就好了。”
“至于真正的真相?除了当事人,又有谁在乎呢?”
方子文静静地看着方媛,叹息道:“你的思想,还真是偏执。”
方媛展颜一笑:“你要跟我当朋友,可要习惯这一点才行喔?正如你所说,三观冲突,感情迟早消逝。”
方子文笑了:“放心,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我们是同类呢。”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呵呵呵……”
“对了,那个男孩是叫什么名字?”
“他叫温良,你之前在幻境里也看到一点吧?”
方子文点了点头:“你说他去上了大学,现在十年过去了,他现在如何了?”
方媛好奇地看向他:“怎么?你对他有兴趣?”
“稍微了解一下,如果他真如你所说,那么就是一个城府深沉、手段缜密的危险人物,了解一下没有坏处。”
“嗯……说得也是,我了解也不多,之前查资料的时候,发现他似乎是在自己念书的那个名牌大学做了教授……”
“哦?那个大学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北阳科技大学。”
“嗯?首都大学,呃,还刚刚好是我报考的大学……”
“咦?可以啊你,不过北科大分数线很高啊,以你的成绩能考上吗?”方媛有些惊讶。
“……勉勉强强,低空飞过吧。”
原本方子文是没戏的。
不过因为本源珠的帮助,他得以在考试中偷看小抄。
这便相当于开卷考试了,还自带三流搜索引擎。
他的成绩自然就拔高了一截。
以他的估分,上线应该绰绰有余,还能高出十多分呢。
方媛咋舌:“真好呢,那你可得注意不要触人家温教授的霉头了。”
方子文咧咧嘴:“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转而问道:“你呢?你上那间大学?”
“我不上大学了。”
“啊?为什么?以你的成绩来说,起码能上一流大学吧?不上大学未免太可惜了吧?”
“这是家里的原因呢,别在意。”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有事要帮忙尽管开口。”
“好啦好啦,我的好朋友,您还真是啰嗦呢……”
朝阳初升,晨曦投下,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两人沿着公路,渐行渐远。
——————
北阳科技大学。
清晨。
温良缓缓地走在校道上。
他面带笑容,气质温和,举止温文尔雅。
他步态从容,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可惜左边脸颊上的一道烧伤疤痕凭空增添了一丝狰狞,破坏了整体的气质。
早起的学生们经过,纷纷面带尊敬地打招呼:“温教授好!”
温良的伤疤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整个大学的学生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温良挥了挥手,回以温和的笑容。
虽然脸上的疤痕有些吓人,但是相处过的人都知道,温教授是一位温和的人。
他学识渊博,乐于助人,对学生的问题,从来不厌其烦地解答。
真是人如其名。
所有熟悉他的学生都很喜欢他,他的课也是最热门的。
温良一路行走,走进了他的家中。
这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房,位于校内,产权完全归属于温良。
温良在一楼的客厅里吃完了早餐,擦了擦手,缓步走进了地下室。
这个地下室,是由他亲手设计装修风格,全程盯着用到的建材,每一处材料、每一步施工,他都了如指掌。
比起楼上的建筑,这个地下室,隔音良好,结构牢固,还专门填充了缓冲材料作为缓冲层。
无论在这里做什么,地面上都听不到一丁点儿声音,感受不到一丝震动。
温良煞费苦心,当然是为了照顾住在这里的两位房客。
整个地下室只有一件高中教室那么大。
中间摆放着桌椅,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各种工具。
电锯、砍刀、尖刺、手铐,铁棒,各种各样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随意堆放着。
很多工具已经陈旧生锈,刃面泛黄,上面染着暗红的血迹。
它的两端墙壁各自用手臂般粗大的锁链绑着两个人。
锁链穿透他们的肩胛骨,将他们以跪姿锁在地上。
这两个人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身上血迹斑斑,已然分不清是男是女,什么年纪。
其中一个人早已经死去多年,身体过半都是白骨,另一个人双手双脚都被折断,断骨刺穿关节,眼眶深陷,气息奄奄。
温良走向他,微笑道:“早上好啊,郭少爷!又是新的一天呢,你今天的气息也挺好的,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跪在地上的人没有反应,目光直直地看着地面。
温良蹲在地上,在跪着的人面前挥着手:“喂——喂——听得到吗?”
无动于衷。
温良皱着眉头:“精神崩溃了吗?”
他回头看看另一边已经腐烂,显出大片白骨的尸体,有些遗憾地咂咂嘴:“可惜了,刁大姐头身子骨这么弱,早几年前就早早死掉了。”
“不然郭大少你有个说话的伴儿,也不至于这么寂寞嘛!肯定能挺得更久!”
温良站起身来,摸摸下巴,疑惑道:“难道是我不知节制,太过分了?”
“不应该啊!我就是按着你们当年对我和怜雪做的事,加倍还给你们而已嘛!”
“我大学还特意选修了生物学和医学,每年花费大量的药物治疗你们,保持生机!”
温良突然愤怒起来,大喊大叫:
“当年吃不饱穿不暖的我们都能挺得住,你们有这么好的条件,没理由挺不住啊!”
“我让你们吃得饱穿得暖!各种好药营养剂伺候着!”
“不过是区区十年嘛,怎么就挺不住了?!我们当年也是挺了两年呢!十年和两年,也没多大差别啊!”
“啊,不对,怜雪最后没有挺住呢。”
温良怔了一下,突然静下来。他尴尬地挠挠头,笑道:“抱歉抱歉,原来怜雪最后也没有挺住呢,是我太苛刻了,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