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虎哥哥,可在里面?”
得,这大嗓门又来了,自从让张飞阉猪,大获成功之后,这小子天天来,每天来的话题永远就是那一句,这批猪比其他猪长的个头更大。林云被叨的烦了,推脱现在忠义堂正在关键时刻,走不开身,养猪的事情你看着办。
这才消停了几天,没成想今天又来了,待其走到身边,问道:“翼德,今天不在家里看着猪圈,来这里作甚?”
张飞那大黑脸一板,瓮声瓮气的说:“啸虎哥哥说的这是什么话,猪圈自有下人看着,我好歹也是主人家,哪能干这种事。”
林云听毕,心中直乐呵,谁前两天还说吃喝都在猪圈里的,现在是不是觉得没劲就不干了?
张飞也不管林云是不是理他,洋洋得意的说:“我为哥哥做成了一件大事,哥哥得请我吃酒。”
“喝酒没问题,到底什么事情?”
张飞昂着脑袋,骄傲的说:“我给哥哥买到田了,而且是中等土地,”看到自家哥哥的脸上没有一丝高兴的痕迹,丈二摸不着头脑,只好继续说:“哥哥,是真的,一处靠河边的田地,连成片的,才只要一千钱一亩,整整有一千亩。”
林云想:中等土地,谁能这么好心卖给你。还是靠河边,连成片的一千亩(非常工整的情况下,总计边长八百多米的正方形),你当我是傻子吗?还是当别人是傻子。
见哥哥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张飞一阵沮丧,明明做成了事,不夸奖也就就罢了,结果还不相信自己,原本高涨的兴致都被冲淡了几分,说:“这处田地的主人犯了事,家人着急卖地拿钱赎人,我才买来的。”
我的傻弟弟啊,犯了事的人可不好去接触,其名下的东西更不能碰,指不定就是有人设局害他的,为了得到这人名下的资产。这小子傻乎乎的撞枪口,做事也不留点心,钱是身外之物,损失些也无妨,怕就怕这钱赔出去不算,还得把命搭上。
张飞见林云低头默不作声,也不答话,心下着急,自己做了这么好的事,本该开开心心的,现在看哥哥一脸严肃,难道我买地还买错了?
撇了一眼在那挠头的张飞,暗道:不管了,都已经买了,想想那些人也不会为了这区区中等田地而花费这么大工夫,随即问道:“地在哪?”
见林云开口,张飞立马回答:“琢县城城东,路程约莫一百里,”想了想,又说:“佃户还在,需要哥哥定夺。”
一百里就是五十公里,骑马都需要两个小时,有些远;有佃户,这个可以,熟门熟路,上手快。但是这小子不靠谱,我得亲自去看看,对张飞说:“找辆马车,我们去看看。”
“哥哥,我已经准备了两匹马,咱可以骑马去,马车太慢,又颠,坐起来难受。”
难道要我对你说我不会骑马吗?一点都不晓事。越看这人越气,一个爆栗甩头上,说:“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张飞捂着脑袋去租马车了,林云闲来无事,走到两匹马跟前,拍了拍马躯,用手捋捋马毛,学着电视里,双手向下这么一摁,马儿纹丝不动,膝盖都没弯曲,哪怕一丝一毫。
林云见自己没那本事,旋即停下,不再白费力气。摸着马儿的身子,拿起一把草料,凑到马嘴边上,说:“吃,多吃点,长壮点,长胖点,然后好杀了你打火锅。”
这马好像能听懂林云说的话,一哆嗦,草料也不吃了,一直拿头拱着他,仿佛在说:大哥,我错了,我不吃了,你不要杀我。
跟两匹马玩闹了一阵,远远听到马车驶来的声音,知道是张飞回来了,从地上抱起两摞草料,放在马槽中,拍拍手上了车。
在二人坐马车离去的同时,城内大当家当铺,来了两个男子。中年男子在前,龙行虎步、气势逼人,表情严肃,不怒自威让人不敢与其对视。青年在后,剑眉星目、清新俊秀、风度翩翩,其手里赫然抓着林云当时当掉的手机。
老朝奉亲自迎接两人,送入内堂。中年男子坐定,开口问道:“他们买的那处房产现在如何了,用来做什么?”
听到老爷那低沉又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老朝奉心中打了个激灵,稳了稳心神,回答道:“目前还不知道,每天都有材料进出,但大门紧闭,看不真切。另外,城东的田,也已经按照老爷的吩咐卖给他们了。”
“做的好,”满意的点点头,又对身旁的青年说:“麟儿,为父马上就要去洛阳,你抓紧时间,找到那人,把手机给我修好,别误了大事。我们连续送了两份大礼,想来那人也不会拒绝你。可惜手底下都是些庸才,连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都修不好。”说完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打翻了几上的茶杯。
城外的路不比城内,城外都是土路,也就是走的人多了,鞋底磨出来的一条条痕迹罢了,坑坑洼洼,布满碎石,非常颠簸。
林云在出发前,意气风发的对车夫说:快点,能赶多快就多快。可现在,只能躺在车内装死,来减轻颠簸带来的眩晕感,所以做人别轻易立旗帜,容易跪。哪怕是张飞这种练家子都有些受不了,就在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二位爷,我们到地儿了。”
林云长嘘一口气,大呼终于得救了,从没有想过,古时候的马车居然会这么颠,五脏六腑简直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看来自己得尽快学会骑马,或者做个避震器,否则以后的日子只能靠11路公交车了。
车夫走了,林云原本想留着马车,但是车夫表示时间太晚,回去赶不上时间,两人见此不再坚持,不过晚上可能就回不了县城了,至于借宿还是露宿,看造化。
跟着张飞走了一里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晕眩感大大降低。远处站着一群人,问张飞,说是佃户。
一位宿老看到远远走来的张飞,还有身旁的年轻人,知道这人应该就是新主家,匆忙招呼大家前去叙话。
话说早晨这张飞买了地,为了向林云邀功,急急忙忙就要走。而佃户们眼看着新主家要走,也不说什么要留下他们的话,都急了眼。世道不好,大家都不愿意失了活计,便派了代表,说:仍旧想在这里种田。
张飞一拍脑袋,暗想光高兴了,居然忘了佃户的事情,对来人说:这地是哥哥要买,以后哥哥才是你们的主家,至于他要不要你们,我带哥哥来,让他自行决断。”说完骑上马,往县城飞奔而去,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张飞是走了,但是佃户们却不敢走,怕走了,一会新主家来了没见着自己会生气,不给自己租田,那自己一家老小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日头也慢慢开始烈起来,非常晒人,几个老人支撑不住,三三两两的躲在树荫底下纳凉,左等右等,终于把人给盼来了,不敢怠慢。
林云见大家都是一脸焦急的样子,知道他们没心思听废话,略过自我介绍,直接说道:“各位乡亲父老,你们的事情我全部都知晓了。大家既然想留下来,当然没问题,但是这个规矩自然就得重新定。其他的暂且不谈,但是这个田租,我要收亩产的五成。”
村民们听到新主家居然要亩产的五成做田租,瞬间就炸了锅,交头接耳,一个个情绪激动,平日里收三成,都是勉勉强强的,歉收时还要饿肚子,现在收五成等于是要我们的命啊。
汉末粮食亩产平均120公斤。一个壮劳力理论上可以种二十亩,但是农具落后,耕牛稀缺,再加上需要抢收,单人分配十亩已经是极限,除去病灾、虫灾导致的歉收,一年大约可以有一千公斤粮食,上交三成,自己留下七百公斤,一家老小一天吃两公斤,是不够的。
“安静,”张飞大吼一声,虽然困惑为何把田租定的那么高,但是他还是相信自家哥哥,看到有几个人居然想要冲过来打人,立马将其护在身后。
林云非常满意张飞的举动,这小子不错,心向着我。看着群情激愤的人群,抬起双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但发现收效甚微,并没有人理睬自己,尴尬的摸摸鼻子,高声说:“各位乡亲父老,我知道田租一直都是三成。但是我敢定下五成,还不怕各位拒绝,肯定有所依仗。我师门有一秘法,可以让亩产提高一倍,简单的说,可以把三石的亩产变成六石,甚至更多。所以大家别光看田租高了,你们还要看到田租高的同时,收成也高了。”
这时人群中一声音传来:“我家世世代代种田,怎么从没听说过什么秘法可以增加一倍亩产,看你年纪轻轻的,口气倒是不小。”
见有人反驳自己,林云也不生气,平静的说:“既然如此,各位就另谋出路吧。”
听到要赶自己走,佃户们一个个面露绝望之色,哀求道:“主家,你这样不是把我们往绝路上赶吗?没有了这些田,我们还怎么活?要不四成吧?四成,大家饱一餐饥一餐,勉强还能顶过去。”
看着这些人,林云终于明白为什么黄巾之乱能有那么大的规模,老百姓没地种,有地的种不起,种了的还会饿死,日子过不下去,那真的只能反了。
我也不想把你们赶尽杀绝,但是我的确需要大量粮食。看到大家苦苦哀求,甚至有人跪下磕头,心中不忍,说:“各位,要不我们打个赌,就赌明年的收成。如果没有达到今年的一倍以上,那田租我分文不取,并且给你们免租三年。但如果真如我所说,亩产翻倍,那必须得上交五成田租,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还有这等好事?这新主家仁慈,为了给我们减免田租,想出这样的办法,我们还口口声声骂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从始至终,都没人相信亩产能翻番。
宿老见众人意见统一,回答道:“好,我代表大家接受主家的赌约。若是亩产翻倍,自然是皆大欢喜;若侥幸赢了主家,不需免租,仍然维持三成田租即可。”
真是淳朴善良的人啊,给你们免租的机会都不要,‘不食嗟来之食’,还真是刻入骨髓之中。想了想,发现没什么要说的了,便让所有人各自回家,只留下一位宿老,林云心中还有许多问题需要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