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谢梓檀、
配角:冬荣谷主
地点:药王谷
明德十七年,太子生辰,宫中大摆宴席,各府女眷各怀心思,上台献艺,薛家长女舞若翩鸿,姿态轻盈,一舞倾城:曲家三女手绘《芙蓉送秋图》将其冠上才女之名;而颜家女儿,更是一曲“衣冠”,将宴会推至高潮;玄帝赏赐不断,长定皇贵妃期间命内侍呈上一物助兴,曰为同心锁,若是能解开其锁,便给予厚赏,期间众人皆跃跃欲试,却不得其法。颜氏恭请一试,细细琢磨后,玉手拨弄之间,同心锁开,九柱散,内藏一掐丝珐琅金镯,长定皇贵妃悦,赐予此镯,笑称此陪嫁之物终觅新主,玄帝夸赞其聪慧,赏千金,并赐名“琼华”,全场皆沸腾,窃窃私语之中。宴毕,众人道喜,颜太师面若春光不断谢礼。一时间,帝都风云人物,颜家素娥,琼华之姿,是以配玉,怕是早就烙上了这皇室的印记。
中午正直最热闹的时辰,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穿过人群正通过城门,驾车的正是子夜,马车一侧小小的窗户里被一只小手掀开一个角,那眉眼正是谢梓檀,只是一瞬间便不见了人影。
宴会结束后已是深夜,送完宾客,太子府内,璟云唤玉锵询问谢府小姐近况,玉锵答近日谢家小姐居于阁中,每日弹琴练字并无其它,太子沉思片刻后,“日后你不必再去了,近日多地有水患,夏日多雨,你且多去查看一番。”将手中标明的有可能有隐患的地区名单递出,“若有隐蔽不报者,速报。”
“诺。”玉锵退下,终于不用整天窝在树上远远看着每日重复的画面了,虽然有时他会偷懒不去,但是估计也没什么大问题,如今总算是有一份正经的差事了,便开开心心的拿着手中的名册去向外面值守的璆鸣炫耀一番了。
万山峰峦,蜿蜒盘旋,犹如一条正在酣睡的巨龙。站在山下仰望,只见白云弥漫,云雾缭绕,一个个山顶探出云雾处,似朵朵出水的白莲,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跋涉,谢梓檀带着另外三人一路游玩,子夜表示苦不堪言,但是却无法改变什么,只得随着小姐的步伐,将原本半个月的路程蹉跎成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山脚。期间子夜好心提醒这清平山不允许外人进入,小姐便将另外三个小孩在城中安置妥当,自己随着她来到这山脚,递上小姐系在腰间的紫檀木牌,门童片刻后便开门迎接谢梓檀,他深知江湖规矩,也不便打扰,请示了一番就回去了复命了。
谢梓檀踏入这门间,面前的景色忽然就大变,不再是亭台小路,而是一路看不见头的阶梯蜿蜒而上,门童也不见了,她之前在季王府领教过阵法的厉害,只是那只不过是个雏形,她还能瞧出点门路,可这个明显高深多了,她不屑的看了看四周,一片竹林,竹子苍翠挺拔,风吹得竹林哗哗作响,无半个人影,“明明是他要我来拜师的,却整这么一出,摆明了就是来为难我这个小娃娃的,我偏不如你所愿。”立刻运功而起,作踏叶之姿在林中穿梭,“这么高的台阶,怕是爬到明日都爬不完。”
只是过了半个时辰,谢梓檀明显感觉体力不支,只想停下休息,不料前方已无竹林,只有一片花圃,她没有踏脚之处了,只能直线下落。
“哎呦喂!”谢梓檀揉揉屁股,“咦,好像没有想像那么疼,我为什么要叫?”
“是哪个混蛋,坐在我背上还不快快起来!”身下突然传来一声老翁的惨叫声,谢梓檀连忙跳起身,“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花圃里竟然还有人,也真是太巧了,偏偏砸中你。”她不好意思的连忙打哈哈,将老人扶起。
冬荣听到这般无赖的话,气的胡子一翘,想回头看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竟然敢如此,没想到入眼竟然是个精致的玉娃娃,这谁见了都会感受到一股子灵气的大眼睛,日后长开了定是个足以惊动世人的美人。
“嘿嘿,老爷爷,我这不也没料到你在这儿吗。”谢梓檀连忙打哈哈,冬荣见她面生,一身装束,不似普通人家,而且此山未经允许不得进入,又见她腰间的木牌似乎有些眼熟,“你是打哪儿来的女娃娃,来此地做甚。”
“我从帝都跋山涉水而来……”她眼珠子一转,“至于来做甚,当然是来拜师学艺的。”她见这山中看似空无一人,但是处处有着玄机,想必住在这里的人,个个不简单,更何况这老头眼瞅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怕是不好得罪,先试探一番,“敢问老爷爷……”
“你是来拜师学艺的?”冬荣想起来了,数日前和白淮喝茶时,听这个老家伙喜滋滋的说自己快要有徒儿了,他还觉得不屑,如今看这面前的女娃娃,心下突然不是滋味,凭什么他这个师弟还要比他先收徒儿,“既然是来拜师的,你可知,你要拜何人为师?”谢梓檀一愣,她并不知道她要拜何人为师,父亲也从未提过,只知道是要上这山来,话说既然入山之时就有这无尽长梯,自然就是要登上这巍峨山顶,才知道是何人要收她为徒吧,“应该是这阶梯的尽头之处吧。”说完就觉得有些不悦,明明是他要收徒,现在搞得好像是她来求着一样。
“此人说收我为徒,便能医治好我身上的病。”要不是不想让父亲担心,她才不愿意离开从小生活的帝都,来这个荒郊野岭生活呢,现如今这要收她为徒的的人却迟迟没有露面……
“你今日砸坏了我这药圃里的川贝母。”冬荣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这川贝母喜冷,喜湿,怕高湿,喜荫蔽。”谢梓檀只看见面前的老头自顾自的将一株株已经压坏的紫的,黄绿的不常见的花骨朵儿一个个拔起,“这气温一旦不行植株就会枯萎。我早年游历之时好不容易遇见这么几颗稀有品种,为了将他们移植过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运功化冰为霜气,这几年在这山谷中,悉心照料,才长出了这么几株,我今日本来见它们长势喜人……”老人言语中难以掩饰的哀伤,好似他手中这一株株被她压坏的花花草草,都是他一手带到的孩子一般,“我的小黄,我的紫儿……呜呜呜呜”
谢梓檀已经无法再听下去了,“虽说我并非故意的,但发生这样的意外,也确实是我的不对,老爷爷你说吧,我该怎么做才能补偿你。”冬荣要的就是这句话,立马收起了悲悯的神色,像看着肉骨头一般看着谢梓檀,“我这药圃乃是无价之宝,你要是做了我的徒儿,今后这山谷之中万物皆是你的,还谈什么补偿!”“什么?可是我是受人之邀前来拜师,如今要是拜了您为师,岂不是非君子所为……”谢梓檀面露难色。
“呸呸,你个女娃娃谈什么君子之道。”冬荣一脸鄙夷,“再说了,受人之邀,我这半天也没看见你那师父出来迎接你,你何必热脸贴着冷屁股,既然是来这清平山拜师学艺,我冬荣的身份也不算是委屈你了。”老头子立马摆出一副牛哄哄的样子。
谢梓檀听着他的话若有所思,看着这一片药圃,不禁有些心动,就算是到了山顶有那世外高人医治,也不一定能治好,还不如跟这眼前的看起来虽然不靠谱但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老头子学些本事,说不定将来,能自己将自己治好,日后留在父亲身边,也好照顾家人。她这么想着,也就自动忽略的老头子目中无人的语气。
冬荣看着面前沉思不语的女童,还想说些什么诱惑她,就听见山顶处传来了一阵鸣钟音,在这寂静的山林中,空灵又突兀。
“啊哈哈哈哈哈,小丫头,你怕是非拜我为师不可了。”
“为何?”谢梓檀也听见了这钟声,似乎是从这阶梯的尽头传来的,“此处为何有钟声?”
“我清平山收徒,是要鸣钟告知山神,以求庇佑。”冬荣难得有耐心的慢慢解释,“现如今这山顶之人已经收徒,你还是要登山去凑热闹吗?你要想啊,与其做那老二,不如就跟了我,我保证我就收你这么一个徒弟,绝对不委屈了你。”谢梓檀不禁嘴角抽搐,看着面前为老不尊的老头子,那副谄媚的面容她实在是有些犹豫,好似那帝都每日站在门外招揽宾客的—老鸨。
但是确实是,她也不想上山了,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她也失去了兴趣,“我……”冬荣看见面前的女童似乎有些松动,当然他是自动忽略了她眼中满满的嫌弃,想到自己抢走了师弟的宝贝徒儿,以后就有人给他端茶送水照顾药圃了,他这心里顿时就美滋滋的,立马觉得要再添把火,转身抚摸着这些花草,“哎呦喂,我的紫儿,你死的好惨……还有小绿,你才刚刚探出这么点头,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
“我答应我答应!”谢梓檀拉住面前的老头子不断的摇晃着他的手臂,天知道再不制止他又要说出写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来了。“走走走,我们也去敲钟!”冬荣乐呵呵的向身后的山谷里跑去,“快来丫头!”
谢梓檀赶紧跟上。只见随着老头的步伐,不断的在茂密的青竹林间穿梭,周围景色渐渐开始不一样了起来,由满目翠意,逐渐染上些别样的色彩,视野也不再仅限于那看似相同却完全不一样的林间小道,她开始喜欢上这个山水相傍,悠然自得的地方了。
“丫头,到了。”面前的人停下,换上了一副切切实实老者的尊态。“前面那个亭子里悬着一口金钟,你自己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他双手放在背后,不断抚摸着自己的腰间的白发。2019-7-14-2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