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谢梓檀、纪璟云
配角:小乞丐、玉锵、(还有一些将死之人不配留下名字)
地点:帝都街角、皇宫、季王府
“那是自然,若是这为官者,不为民做主,放任其恶仆行凶;这为君者,不管制臣子,任凭其目无王法,何来民心,又如何坐得稳这锦绣山河!”谢梓檀目若星辰,抬头看着纪璟云,一脸郑重。
纪璟云看着这双明媚的眸子,听着这稚嫩的童音,嘴角微微上扬,学着刚刚她的语气,“也不知是哪位府上的小姐,连这等胆大的话都说的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妄议我朝天子呢……”
谢梓檀没好气的甩开纪璟云的袖子,心想这位少年郎可真不会聊天,不把人活活气死不罢休,那通身“我最高贵的气息”不断散发着,真的是对不起这张好看的脸。
嗯,真是张好看的脸,可惜了。
便再也不理他,跑去找那个正在被松绑的小乞丐了……
“少爷,京兆尹府的人已经将这群恶仆抓住了,一个都没放过,现在他们正前往那处宅子准备……”玉锵只身飞下在纪璟云身后汇报着。
“知道了,回宫吧,父皇会处理的。”纪璟云淡淡的看着眼前和衙役说着些什么的女童,“顺便去查查这谢府最近的动向。”纪璟云突然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这件事由你亲自办,不要惊动父皇。”转身离去。
“诺。”玉锵应下,心里默想,殿下怕是想查这位小姐吧,但是没敢吱声,就躲回暗处继续查看。
谢梓檀向那个小乞丐跑去时被衙役拦下,“请问这位小姐是何人,现在是京兆府正在办差,任何人不得打扰,还请小姐见谅。”一衙役见这位女童气度不凡不知是哪位府中的贵眷。
“我是……”谢梓檀本想自报家门,又想想自己本就是偷跑出来的,这事要是惊动了父亲,怕是再想出门便难了,便没说自己的名字。
“咳咳,我乃卫家二小姐,路过此地,看见一位小乞丐被追打,觉得有些奇怪,就好奇问问,是这位乞丐犯了什么事吗?”谢梓檀记得曾听妙仪说过卫家有位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嫡女,便顺口借用了下她的名头。
“原来是卫将军的嫡妹,失敬失敬。”衙役心想听说着卫家小姐从小习武,素来胆子大,怪不得会独自前来此处。
“回禀小姐,这位小乞丐并无犯事,只是受不了这家仆辱打便逃了出来,如今她身为此案人证,小的要将她待会衙门审问。”衙役觉得事关重大,也还未敲定,便也不敢多言。
谢梓檀看了看那位被带走的小女孩,想起她看到自己时的那份厌恶,心下便明了了几分,也不再执着,“那孩童与我同岁,我深觉可怜,还望这事后,你可以帮我好好安顿下她,给她寻个好人家,切勿让她在流落街头了。”
她将腰间荷包内尽数银两倾囊倒出,分了一半给衙役,另一半放回囊中,“这一半是要你给那位孩童的,而这一半……乃是你的报酬。”
谢梓檀突然目光一冷,“我可记得你,别心生不轨,否则日后我若发现你没有做到此事,你可知……”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小姐放心。”该衙役立刻跪下谢恩。女童见此便满意的离开了。
这月亮还未来得及爬上枝头,街头巷角就已经点上了灯笼。
谢梓檀在回去的路上,发觉已是落日的最后一刻,这夏日将近,连天色都在等待,不愿立马披上夜幕的黑纱。
刚刚那位少年郎,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话说他好歹算是救了我一命,看这衣着,究竟是哪位府上的少爷……
“算了,不想了不想了,反正也要离开这帝都了,多想无益……只是那个小乞丐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厌恶。谢梓檀想起那个画面,不由得越加怀念起大娘的那碗面了。
“这人的生命,为何会如此易逝了……”她想起到自己的身体,漫步走在街道上。
“卖糖葫芦了,卖糖葫芦了!酸甜脆口的糖葫芦咯!”一位小贩挡着她的去路。
“爹爹,我要买这个!”一稚子稚嫩的缠着身边的男人指着糖葫芦不停的说着。
“好好好,来一根吧!”那位男子付好钱就将糖葫芦递给小男孩,“但是我们一人一半哦,不然你回去吃不下你娘亲做的饭,你娘亲又要怪我咯!”男子摸摸孩童的脑袋。
“知道了,爹爹真好……”两个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
是啊,她还有疼爱的爹爹在家中等着她,她何必如此忧虑,便快步往谢府方向离开了。
宫围内,纪璟云正看着京兆府尹呈上的折子,上面写着程府大少爷,挪用赈灾银两,私自建造青楼,专门拐卖孤女行娼妓之事,甚至于还有luán童,以及……
纪璟云啪的一声将奏折关闭,面若寒冰,宫殿内一片冰冷,“父皇为何还是迟迟未表态,他还在等什么,如此龌蹉之事,啃食百姓之徒,为何还不下令捉拿……”
“陛下有陛下的考量,再者……”纪璟云将手中奏折砸向跪在殿前的奴才,“你给我退下。”
“诺……”该太监立马退下。纪璟云转身坐下揉揉眉心。
“殿下。谢小姐回府了……”玉锵将之后事情一一汇报了一遍。
纪璟云突然想起谢梓檀今日同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璆鸣,你传我旨意,将户部尚书程之航即可缉拿归案,事不容缓。”少年的声音沉稳而又坚定,心想着,连着小小孩童都知这国本就是民,身为一国储君,我岂能如此瞻前顾后。
明德十六年,太子下令,缉拿户部尚书程之航,经过三司会审,查户部尚书程之航包庇其子,私挪灾银,建筑妓馆,供官员商贾纵情享乐,所查府邸,金碧辉煌,美女充栋,天子震怒,下令革职查办。
户部尚书程之航上书认罪,但祈求陛下念在其仅有一子,愿交出府中所有,只求宽恕其子一命,延绵香火。
季王府内,季言钰逗弄着这三日来突然出现在他窗前的三只灵雀,给他原本清冷的园子带来了一丝趣味和生机。
“这程府,毕竟是这帝都百年来,帝王身边留下的为数不多忠犬了……不就是贪污建造青楼吗,咱们的这位帝王,只要不是危及他这把龙骑的事情,都是可以轻则轻,宽恕以待的。”三只小灵雀不断的围着季言钰,“去,给我衔枝玉兰来。”
季言钰收起手中的水晶糕屑,弹了弹小灵雀的脑袋,它们便飞去园中了,“看来,我得再烧一把火来……”
不一会儿,三只小灵雀便各衔了一株玉兰来,接过它们叼着的玉兰放置在一旁早就堆积起了一小盘的玉蝶中,然后打开骨节分明的手掌,“乖,吃吧。”三只灵雀便争相吃起来。
“你不是前几日在那妓馆里搜到了程大少爷写的诗吗,如此好的文笔,怎能让我们独自欣赏,应该让大家都瞧瞧,这程家,还算是饱读诗书的”季言钰见手中吃食已无,便收起双手。
“他要留,也要看,这天下人,同不同意。”
门外的侍卫应下,便无声退下。
窗外的三只灵雀见季言钰已无喂养之意,也扑哧着向天空飞去。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每次吃饱饭足便离开,也不知是不是随了主人的性子。”少年轻笑,望着灵雀飞去的方向,有一轮皎洁的圆月照亮着整个天空,照亮了整个黑幕,星辰却暗淡无光。
判决程府的结果还未出,帝都大街小巷里便流传其一首诗来,竟是程府少爷为其青楼中的luán童所作,据说还挂在程府中正厅供来往客朋赏阅,一时间帝都一片哗然,更有上千学子联名上书请奏,此等斯文败类道貌岸然畜牲不如之人,留之,如何对得起这遭受非人待遇的年幼之人。
上书房内,云白光洁的大殿倒映着雕刻着各种各样的飞龙,尊贵大气,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为倒影。
“皇儿,连你都未查到的事情,这等艳词是如何流传的呢?”坐在龙骑上的玄帝,看不出神色,看着身边站着的纪璟云,仿佛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等一些平常的事情。
“孩儿不知。”纪璟云恭敬的回答,“只是事到如今,父皇想如何处之?”
“罢了,就交给你了,随你处置吧,你这几日也劳累了,退安吧,我去这御花园里走走。”玄帝起身,在身边总管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门。
“儿臣告退。”纪璟云对着已经离去的玄帝行吉拜礼跪安后,站在这上书房门口,望着殿顶满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在湛蓝的天空下,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是你吗,望舒。”纪璟云轻轻叹息,想起那曾经跟随的身影,这空荡的宫殿却无人回应。
两日后,太子亲自主审程府淫jiān幼童一案,着刑部作为主管,与都察院管稽察将案件上交大理寺掌管,经过三司最后审理和复核,判程之航贪污受贿,玩忽职守,管教不严等罪,发配边疆流放,其子程行,草芥人命,jiān淫fù女,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着秋后问斩。
一时间,帝都之人皆称此举大快人心,而璟云太子公正严明,实乃我朝之幸。
太子书房内,玉锵思来想去还是将今日所见之事如实禀告,“殿下,那日谢府小姐追着的那名小乞丐被放出后,那名衙役把她给卖进了青楼。”
纪璟云正在坐在书房内的青檀木细雕龙凤呈祥软榻上整理着案宗,听后并未言语。玉锵只好准备退下。
“你去将她带去金玉楼,交给里面的人,剩下的,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纪璟云尚未抬头只是淡淡的吩咐下去了,“以后除非我问起。你就不要再汇报谢府的消息了。”
“诺。”玉锵值得打落牙往肚里吞,这这这,这究竟是要我继续跟着谢家小姐,还是不跟呢?哎……都说伴君如伴虎,此等差事为何不找璆鸣呢,我可不想每天跟一个小女童身后啊,简直就是浪费我这样的人才!
2019-6-30-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