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唐凌凌已经连着三天没来上学了。
可整个班里除了江炜偶尔萎靡不振的提不起精神来,其他人似乎没受一点儿影响。
没有人过来问问离唐凌凌最近的田旭,“唐凌凌呢?”她们还是和往常一样,该聊天就凑在一起聊天,饿了就一起抢薯片儿,偶尔还聊聊班里谁和谁的八卦故事。
这么多同学们的反应,就像之前唐凌凌转发的说说一样,“没有人愿意去注意你的快乐与否,正如你似乎没能活进任何人的世界里。”
田旭感觉,似乎唐凌凌已经在七十二小时内被所有人遗忘了。
这几天换好座位以后,田旭和韩淞浩被霍老师安排着坐在倒数第二排,田旭的前面是纪云。因为班里人数的问题,韩淞浩后面放的是唐凌凌的空桌椅,大文和空桌椅一起坐在倒数第一排。
这个座位的格局,要是按照语文郑老师的话说,那就是——“你们第三排以后,就都算是我的视线盲区”。于是上课的时候,“视线盲区”里的这些人,总是趁着霍老师没盯前后门儿的时候聊聊八卦、互捧着对方吹牛拍马。
田旭他们几个人,总是玩儿的最high的。
恰巧上课开小差必然要“找软柿子捏”,而老师上课时候管的最松的、“还没什么重要的事儿”的,当属郑老师的语文课。
每当郑老师抱着一摞笔记和语文书走进五班,田旭就把桌面收拾干净、准备睡觉。
换座位第四天的上午,郑老师难得的弄了份幻灯片,上面总结了好几页生僻字和易错知识点。他穿着粉白格子的衬衫,下配一条还带着折叠痕迹的黑色长裤,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他头顶上的毛发也跟着“嗖嗖”地转动着,像手里举着一大把风车一样。
田旭趴在桌子上,晃悠了几下,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摘下眼镜随手递给后面的大文,闭着眼开始预备着睡觉。
——田旭昨晚又没睡好。最近这些日子、或者说已经持续很久了…不知道怎么的,不管田玉林酗酒之后有没有打闹,也不管田旭几点躺进被窝里准备睡觉,她躺下的前一两个钟头,思绪一定是完全清醒的。
她经常钻进被子里,悄悄地支棱着耳朵听着隔壁屋子里安安静静的,然后把耳机戴上、定好转天早上五点半的闹钟,准备听音乐睡个好觉;可更经常发生的事是——手机定时的半小时的音乐已经停了好几次,自己依然一点困意都没有。
大文说自己是因为学习压力大,但是田旭自己却知道这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学习压力——她早就不好好学习了。
当星辰稀疏的夜晚夜色苍茫,每次她闭上眼睛,耳朵边儿的声音都不再是轻柔舒缓的纯音乐,而是女人凄厉的嚎叫、男人醉酒后的怒骂、小孩儿孤苦伶仃的大哭。
哪怕音乐已经停了。
田旭很痛苦、也很困扰。
她尝试着按照网上流传的“偏方”,睡前喝一袋牛奶、提前半个小时热水泡脚,可除了胃口胀胀的、脚烫的红红的还热出一身汗之外,其他一无所获。
半个月过去了,她依然是将近凌晨才能入睡,入睡一小会儿就在凄厉的梦里惊醒。然后睁着眼盯着天花板。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手摸到枕边的手机,眼前微微亮起来的屏幕告诉她——你才刚刚睡了半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