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卦摊,那人坐在一个柳树疙瘩上。他手里拿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挑着一条长幅,迎风招展,“呼呼”直响。
条幅最上面画着一个八卦图,黑白分明。图的下面写着两行金色大字:“天机也可泄,只赠有缘人。”
此人身穿浅蓝色道袍,是一个中年道人,下巴留着一串山羊胡,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偶有人上去搭讪,那道士眼皮都不抬,挥挥手,意思让人离开。
奇怪,还有这样算卦的人。
影儿好奇地拉着我的手,说:“来,我们逗一逗那个算命的。”不等我回答,她就把我拽了过去。
“喂,道长,你看看我和哥是不是有缘人?”我们挤到他面前,影儿抢先说。
道人依旧没有抬头,说:“本来嘛,是。可惜,现在不是了。”
影儿可能也觉得自己说话鲁莽了,说:“得了得了,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帮我算一卦呗。”
道人斜眼看了下陈影儿,说:“不行。”
陈影儿说:“再说不行,把你的招牌给扯了。”
道人说:“胡闹,胡闹。”
陈影儿不依不饶,说:“那你还算不算了?”说完她一把拽过条幅。
“别别,别这样,有话好好说。”道人有点急了。
陈影儿说:“那还算不算?”
道士说:“算算,当然算了。你准备算什么?”
陈影儿说:“算什么我还没有想好呢,这样吧,你算算我现在是扯你的招牌还是放手你的招牌?”
这是存心难为人。
道士说:“哎,那你让我算算看。”说罢,也装模作样地用手掐。
陈影儿得意地等着道士的下文。
道士苦笑着,摊了摊手,说道:“我算了,你这个野丫头,疯疯癫癫的,20岁了还找不到婆家。”
陈影儿给道士说的满脸通红,羞怒道:“臭道士,坏道士,你……你说什么嘛?我真的要扯了。”
道士连忙把条幅招牌夺过来,说:“别着,别着,小姑娘那么凶,到大谁敢娶你哦?”
我心里一动,以前对算卦之类不相信,现在倒是信了几分。我说:“道长,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我给你赔礼啦!敢问道长,我可是有缘人吗?”
道长看了下陈影儿,下意识地退了几步,才对我打了个稽首,说:“施主,你太客套了,不过,贫道看了你的貌相,还真巧了,你正是我的有缘之人。”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我该询问他什么呢?
“这位道长,在下想……”我正不知如何措辞。道长说:“这位公子,你现在急于的是寻两个人吧?”
“两个人?”我心里想,道士说的不对,我现在找的是江紫依,怎么变成两个人了?
我心里嘀咕,还没有说出口。
老道说:“施主,你是不是认为贫道说错了?”
我没有说话,等于是默认。
老道说:“这位公子,其实是你丢了西瓜捡了芝麻,你都忘记你此行的目的啦?”
我给道士说的大吃一惊:“他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梦界之行虽然不能说是秘密,但最起码一般人是很难知晓的。”
道士是在提醒我,我还有一个要找的人是大雷。
我信服地点点头,并深施一礼问道:“道长,不……仙师,你说对了,我是在找两个人,仙师可否指点迷津。”
道士摸摸胡须,说:“仙师这个称呼可免了,俗话说鱼和熊掌不可得兼,你只可以问一个人的下落。”
怪人!
我想了想,只好退而求次,大雷的事情姑且摆一步,于是说道:“好吧,道长我先行谢过。那我向你打听一个人,叫江紫依,她是一位二十左右的姑娘,请问仙师,她现在何方?”
道士微微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古铜色的罗盘,罗盘约有巴掌大小,泛着青光。然后他单手立起,紧盯着罗盘中间,对着罗盘煞有介事地转了一遭。
然后道士眉头一皱,严肃地说:“这位公子,你说的姑娘现在遇到麻烦了,你去迟可能要生变。”
我连忙说:“仙师,她……她现在在哪里?”
道士合上眼睛,慢吞吞地说:“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陈影儿一直没有说话,见道士说话拐弯抹角,有些不耐烦,大声质问道:“道长,你这样说谁能猜透,不要打哑谜可好?”
其实陈影儿说的,也是我想问的。我从当今社会来,难道江紫依去了那里?
陈影儿又镐住了道士的卦旗,说:“臭道士,你再不说我真扯啦!”
道士突然用手朝陈影儿身后一指,喊道:“陈庄主,你家小姐在这里撒野啦,你管还是不管?”
陈影儿一愣神,回过头寻找陈庄主。哪里有陈庄主的影子,等发觉上当时,道士已经凭空消失了。
“可恶,上了臭道士的当,下次见到非拔几根胡子不可。”陈影儿跺跺脚说。
“可不能这样说,他是世外高人,看样子是专门来点化我的。影儿,我们回去吧?”我拉下陈影儿的衣服说。
陈影儿的脸是夏天的云,说变就变,刚刚还气鼓鼓地,一会又兴高采烈了。
“哥,我还没有玩够呢,你再陪我玩一会,好不好?”陈影儿双手拉着我的手,撒娇道。
我听说江紫依有险,再也没有心思,板起脸说:“你和我约法三章,怎么说来着的?”
陈影儿都弄着小嘴,说:“好啦好啦,我跟你回去还不行啊!对了,那个江紫依姐姐是谁啊?一定很漂亮吧?”
我没有理会陈影儿,大步流星往回赶。
陈影儿见我不说话,大声嚷嚷:“那道士说话你就那么相信啊,你也太相信人了。”
陈影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在寻思道士说的话,也是将信将疑。
“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我只有倒追索源了,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五凤庄是我的第一站,破庙是第二站,树林是我的第三站。天书是第四站,这一站可以忽略,我估计江紫依进不了里面。第五站就是七星客栈。
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五凤庄很快就到了,陈庄主在客厅守候。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常,看来我得赶快去下一站。我就简单扼要把算卦的事秉明庄主,并就此告辞。
陈庄主说:“张公子,这救人如救火,我也不多留你了,你赶紧去吧。”并吩咐家丁,牵一匹马给我骑。
陈影儿对家丁说:“你去牵两匹马来,我和哥哥一起去。”
陈庄主面现难色。
我说:“影儿,这次不像去赶集,我要去救人,很是凶险,你不要跟我去。”
陈影儿说:“爹,我想跟哥去历练历练,你要是不同意,我……我告诉我娘去!”
陈庄主脸色一变,好像被抓到了痒处,犹豫了一下说:“爹就是不放心,你要实在想去,那随便你,就怕我同意了,张公子未必同意呢!”
陈庄主为什么提到影儿的娘就松口呢?看来又是一只河东狮。我心里想。
不过陈庄主的话我还是听懂的,那是让我拒绝来着的。
“哥,你就带我去吧,我保证听你的话,而且也不会做你的累赘。”陈影儿可怜兮兮地说,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说得斩钉截铁:“不行!这不是闹着玩,你万一要有闪失,我可担待不起。”
陈庄主说:“影儿,你看看,张公子不带你去包。”
影儿的眼泪在框里打转:“哥,你就答应给我去呗。我可是你的妹妹,你可是我哥哥啊!”
“再说,我也不会拖你后腿的。”陈影儿委委屈屈道。
我见不得女人的眼泪,给影儿这么一弄,我心肠软了下来,加之时间紧迫,我当机立断说:“陈庄主,我就把令爱带上,你不要见怪啊!”
陈影儿眉开眼笑,跑到陈庄主后前,抱了下她的老爸,算是对老爸的安慰。
陈庄主摸摸陈影儿的头,爱怜地说:“在外边不比家里,要忍着点,记得早点回来,不要让我们替你担心。”
陈庄主摇摇头,对我说:“我拿这个野丫头真没有办法,现在就交给你了。”
我说:“庄主请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把她当亲妹妹看待,保证不日就把她完完整整送回来。。”
陈庄主道:“陈公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影儿,此去一定要小心,记得听大哥的话。”
陈影儿白了陈庄主一眼,说:“不就跟大哥出去一趟吗,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少年怎识愁滋味?可怜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