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敏儿捎来口信,约我到山中相见。
我当时一阵激动:“敏儿平安就好,看来她并没有忘记我,要不怎么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敏儿约的地点很奇怪,人迹罕至,在太行山的一处幽谷里。我猜想是姑娘面薄,怕被别人发现。
我欣喜若狂,得到消息我就来到了约会的地点。
盼星星,盼月亮。
终于盼到敏儿的出现。
我一眼就看出,敏儿她瘦了,她看见我也很激动。
我忘乎所以地迎上去,欢天喜地地想拉住敏儿的手。
敏儿脸色突变,退后了一步,泠然说道:“范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请你自重自爱。”
我的心咯噔一下,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我惊愕地看着敏儿,仿佛看见一个陌生人:“敏儿……敏儿究竟怎么了?”
我激动地说:“敏儿,是我啊!”
敏儿转过脸去,没有说话。
我再度问道:“敏儿,这些天你去了哪里?过得可好?我……我想得你好苦。”
敏儿突然挂下脸来,说:“范公子,你是我什么人?请不要说这些让外人见笑的话。”
听到这里,我的心彻底碎了。
我几乎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不死心地问道:“敏儿,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我……我们一起去面对!”
“范公子,你想多了,我哪有什么难题?我活的好好的呀!”敏儿故作轻松地说,说完还自由地旋转了一圈。
我和敏儿虽然没有肌肤之亲,但是两人交往时间也甚长,我对她了解很透,她越是这样说,我越是知道她有难言之隐。
我盯着敏儿的眼睛,试图能从她的眼里能找到答案。
敏儿这次没有避讳我,她也盯着我的眼睛看。
我们在默默地对视着。
我在她的眼睛里,读出了温柔,读出了忧伤,读出了绝望……
蓦地,敏儿收回眼光,望着天际说:“范公子,感谢你能够来见我,我只是想提醒你,请你遵守你的诺言……”
我被她说的如坠五里雾中,连忙说:“敏儿,你说的什么诺言?我不明白。”
敏儿要让我上天摘月亮,我也不会皱下眉头。
敏儿不悦地说:“范公子,你连续多晚探庄的事情以为我不知道吗?不仅我知道,而且我哥以及许多人都知道!”
我给她说的一愣:“一直以为自己行踪很隐秘,谁知道尽入别人眼底。”
我不敢怪罪敏儿为何不出来相见,只是讪讪地说:“敏儿,我错了,是我……是我太想你了。”
敏儿抚了下凌乱的长发,说:“范公子,这些胡话就不要说了。我我……请你帮我一件事情可以吗?”
我连忙回答:“敏儿,你让我做事还要请啊?你说,莫要说是一件,就是十件百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做到。”
敏儿白了我一眼,眼里充满了柔情,低头说道:“范公子,哪有那么复杂,我刚刚来的匆忙,不小心帮那条黄纱巾弄丢啦,你我顺着路帮找一找可好?”
我开始以为多大事,这又让我恢复了对她的念头。
这个黄纱巾是我在几年前苏州送她的,难得她天天带在身上,而且……而且她戴上纱巾特别的美。
她说这个纱巾丢了,我自是着急,不知道她是否有另外的意思。
我和敏儿沿着路牙一起寻找,但看她的神色却并不着急,甚至磨磨蹭蹭。
找了好久……
终于,在一片高耸入云树林边,我们看到了那条黄纱巾。
我兴奋地指着那条纱巾说:“敏儿,纱巾在那里了,我去帮你拿。”
敏儿满怀深意地看了我一会,才说道:“范公子,要不……要不纱巾不要了吧!”
我送的纱巾怎么能不要呢?
“新哥,我冷,有点害怕。”敏儿突然说道。
“敏儿不怕,有我呢!”我安慰她道。
若是平时,我肯定拥她入怀,可是现在有点尴尬,我只有先拿纱巾了。
我想都没有想,一个健步,走进树林,就去捡那条掉在地上的纱巾。
听敏儿在后面幽怨地说:“范哥,对不起,你多保重……”
敏儿话音刚落,树林里突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
我猝不及防,我被那股巨力硬生生地吸了进去。
我眼前景色一变,就闯进这片古怪的林子啦!
下面的事情,就和你进来的情形一样,我先也是遇到了黑雾,也遭受了藤蔓的攻击,苦苦支撑了许久,藤蔓就自动收回。起初,我一次次寻找这里的出路,经过前次万次的寻找,从开始的希望,转变为绝望。从踌躇满志,到意志消沉,哎,其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我出林无门,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敢情,无心人姓“范”,名字叫“新”,是被那个敏儿骗进来的。
这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要帮他数钱。
我不由得同情无心人了,他的“新”又和“心”谐音,“无心人”何尝不是“无新人”,世上再无范新此人。
无心人一口气讲完,他竟然又有点发呆了。
我等他讲完,才说道:“范兄的故事真令人羡慕,唉,多情总被无情负,流水焉知落花情啊?”
范新正色道:“张老弟,你不要笑我痴,你已经知道我名字啦,不过,你还是叫我‘无心人’吧,世人早就遗忘我的名号那。”
我轻轻道:“范兄,我怎么会再叫你‘无心人’?你有情有义,是天底下最最有心之人。”
“兄弟,你过奖了。”范新低头说道。
我直言不讳:“你乃性情中人,这事情已经明摆着了,有可能她是迫不得已,另有苦衷。”
我顺着范新的心思说,不引起他的反感。
范新闻言一震,喃喃道:“这个细节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敏儿应该遇到为难之事了。”
“那会是什么事呢?”范新犹在苦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也不懂。
“不行,我得找她去,找她去。”范新又激动起来。
我看他近乎疯狂的神态,心里一阵懊恼,不禁想到:“如果换了是我,被江紫依这样对我,我会如何?”
我任他发泄。
过了一会,范新渐渐冷静下来,他望着我,满怀歉意。
“范兄,有句话不知道该讲不改讲?”我望着他说道。
“兄弟,我刚刚失态了,对不起,你有话直说无妨。”范新的脸上一片平和,在这短时间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已经难能可贵了。
“范兄,凡事往矣,所谓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即便敏儿姑娘当时另有苦衷,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得而知。”我启发范新道。
“我也想通了此节,所以……所以我不急啦!”范新低沉地说。
想通归想通,但是实际做起来还是有点难。
我安慰他道:“也许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范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范新摇了摇头,阻止说:“兄弟,谢谢你的开导,我想通了,我即使现在出去,见她又如何?不见又是如何?我们暂且不谈……不谈这个话题好吗?”
范新是在逃避现实——也许,敏儿是他坚持活下来的理由,一旦梦破灭了,他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了。
我看他已经看透,说道:“恭喜范兄过了一关。对了,范兄知道这个林子有多大吗?里面还有什么人在里面?”
范新摇摇头,说:“兄弟,这林子有多大,我还不知道,我只是呆在这一小片地方,这么大的林子肯定有许多进口,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困在里面。”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起身道:“范兄,我想请你陪我一起转转可否?”
“好啊!”范新跳出树洞,拍拍衣襟道,“老弟什么请不请的,我正好走走活动活动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