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汐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何述景通过她的表情能看出来,她对出门这个提议的嫌弃。
“……上海菜还是很好吃的。”何述景想不出怎么有理有据的说辞来说服她。这可怎么办呢?
他记得身后有一个摄像头照在这里,他向左移动两步,将后面的摄像头露出来,然后接着这个位置的优势能够把他的脸挡住。
他用唇形无声地说:在录节目,你要拒绝我?
林雨汐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唇角扯出一抹笑:“好啊。”
何述景微笑着,得体又礼貌。
——
晚上,何述景带林雨汐去了他比较熟悉的一家上海餐厅,不是那种网红打卡的圣地。而是他经常来吃的地方。
毕竟他走到哪里都会太引人注目,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这家餐厅他比较熟悉,所以能避免这些问题。
餐厅的装修风格是典型的中国风,到处是镂空的木质品。灯光也是适合晚上的黄色,而不是太过于刺激人视线的白色。
何述景带着林雨汐进了一间包房。因为是两个人,所以他也没有订太大的包间。
服务员送来菜单,何述景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服务员将菜单递给林雨汐。
林雨汐摆了摆手,“你选吧,你是半个上海人,我又不是。”
闻言,何述景从服务员的手里接过菜单。
“不用选太多,够两人份就可以。吃不完还要打包带走。”林雨汐向服务员要了一杯温水,然后小口小口喝着。
“水晶虾仁、砂锅糟香鱼头、糖醋小排、芥菜春笋。”何述景点了四个菜,然后将菜单交还给服务员。
“好的,请您们稍等。”服务员十分得体地回答,然后离开了包间。
他们的位置还不错,林雨汐旁边稍远有扇窗户。她微微侧头就能看到下面的风景。
他们现在的位置不是特别有名的夜景圣地,通过窗户看见的,也只是寻常的高楼大厦,宽街窄巷。
刚刚入夜,所有灯都亮着。那些高楼大厦,灯火通明。
这座城市显然是忙碌的。
很多人都在工作着,为了能赚钱,为了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为了能有一个自己安身的小窝。
每次看到这样的景象,林雨汐都只能唾弃自己的不努力。
她几乎没想过什么努力上进。她是那种很懒的人。懒得计较、懒得说话、懒得争辩……也懒得努力。
现在人们都用一个词概括,所谓“佛系”。
偏偏她骨子里又有不安分的因子蛰伏着。
如果现实让她摔了一跤,她会趴在那里,也许这辈子都不打算爬起来。
所以像她这样的家伙,永远无法适应极度的忙碌和高度的压力。
何述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润喉。“你以前来过上海吗?”
“上学的时候来过。”林雨汐收回投向窗外的视线,看向对面坐着的何述景。
何述景只能没话找话,因为林雨汐也不是爱说话的人,“大学吗?”
“嗯。”
“你大学学的什么?”何述景肯定不会问“你大学在哪里”这种废话。因为他有预感林雨汐不会答。而且这不就是给观众们暴露线索吗?所以他只问一些可行性的问题。
林雨汐向口靠了靠,椅背上有一层垫子,柔软且舒适。“英语。”
何述景想到林雨汐看电影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听力和阅读障碍。
“很厉害。”何述景夸赞。
林雨汐点头:“我也觉得。”
所以……这个天又聊到了死路上。
“我大学学的是表演,在北京。”何述景说。
林雨汐淡淡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中戏。”
对于何述景的来历、出身、学业……诸如此类的一切情况,她在网上都搜得到。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怎么感兴趣,就算知道了,也是一样不感兴趣。
他们两个人不属于一个范畴的人。
林雨汐看人很准。
他们属于不同的圈子,所有的一切都不同。
她可以说自己是一个“不思进取”的人。迄今为止她也不知道所谓的梦想究竟要怎么划分定义。上大学的时候选了英语专业,以为毕业会去当个翻译或者英语老师。结果又签了优文,从事文学写作。
写作也就算了,类型还是一个文科生最不应该选择的悬疑推理。所有案件侦破的过程除了文科的逻辑还要理科的思维。
她从不给自己下定义,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干嘛。所以她从一个范畴跳脱出来,进入另一个范畴,然后继续向下一个突发奇想想要触碰的位置跳跃。
她不是喜欢这样。
她只是习惯这样。
而何述景,在通过短暂的判断和了解之后。林雨汐可以说读懂他的百分之四十。
何述景的出身还算不错。他的父亲是一位编剧,母亲是一位话剧演员。所以一开始就奠定了何述景的基础。
他16岁出道参演电影,迄今为止从业13年。他的出发点比一般人都高出很多。
不仅如此,偏偏他还很努力。
当所有以为他会因为拍戏放弃高考的时候,他偏要去考试,用分数来证明他的能力。艺术考试他第一名,文化课考试的分数也不低。用这些去把那些悠悠众口堵的死死的。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干什么,想成为什么。
所以他心甘情愿去付出,去奋斗,去努力。
用什么词形容这样的人?
优秀。
他们的生活环境、朋友圈子、文化程度……这一系列,都不同。
林雨汐从来不会把和自己处于不同范畴的人拿来做比较。
因为,这个比较完全没有价值。
如果不是被顾紫漪挖了个坑,她绝对不会自己主动参加这个节目。
她对一些陌生的东西都有抵触心理。
何述景的手机响了一声,应该是短信提示音。他说:“今天是情人节。”
林雨汐轻轻笑了一下,“单身人士的情人节?”她垂眸看着玻璃水杯,被黄色的灯光染上温柔。
何述景站起身,打开包间的门,门外有人送上来一束白玫瑰。
他接过,然后回到位置,将花束送给林雨汐。
“第一个情人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