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章先生又是一口血吐在手心里,然后握紧。
“剩下的是你了。”
一步一步走近鱼秋,章先生还是那副表情,看不透,也触不到。
曾经的他是什么样子的呢?
鱼秋没有动,若是章先生想杀他真的是易如反掌。
“确实到我了,惊沙也还真是的,为什么不在呢?我好害怕,害怕再一次回到你的牢笼中,也害怕死亡,所以,老家伙,去死吧!”
“称呼。”
“现在还要称呼吗?”
“鱼秋!他都快死了!”
裴罗裳忍不住说了出口。
“裴罗裳,闭嘴!”
两个人异口同声,这两个人,这两个人……可能是亲生的爷孙……
“十六年的养育,确实,在这里,最后一声,爷爷。”
“哎!”
章廉笑脸一咧,满脸的皱纹,可是,平常不笑的人,这个时候笑出来,是那么的好看。
章廉身子一晃,整个人往后倒去。
裴罗裳好想去接,可是却没有,任由他倒下,任由他七窍流血,任由他与世长辞。
“抱歉,我下了毒,不过,我终于……哈哈哈!”
鱼秋不断呼吸,他终于不用每天都在别人的监视下活着,不用对着这个人点头哈腰,不用掩饰真实的自己,他要做阴谋家,要凭着自己复国,正如他灌输给自己的一切一样复国。
“裴罗裳,帮我,我们一起带领我的子民复国!”
“子民,子民是吗?让我算算,你、鲟、惊蛰、惊沙,还有谁?”
“裴罗裳,你傻了吗?鱼跃峡里所有人,虽然不多,但是我的王城里,他们已经有一席之地了。”
“章先生,我可以告诉他吗?你不说话,我当默认了。”
“你怎么回事?章先生,哈哈哈!你变得让我不认识了。”
“因为,其他人都是他的缘结……”
裴罗裳说出来了,这句话。
“嗯?你说什么呢?”
“你不知道吗?还以为你知道,所以让惊蛰将那些人斩断,也许,惊蛰早就知道了,可是却没有告诉你而已。”
“到现在,你要骗我吗?缘结,你当全异世的人都是什么?一万个人中有一个人因爱生出一个缘结已经是奇迹了,他,这么多人,那我的缘结是鱼国,复国的执念,谁更盛于我?”
裴罗裳摇摇头,同时握紧拳头,一拳打在鱼秋的脸上。
“醒醒吧,我有必要骗你吗?”
“呵呵呵!好,你说,你将整个故事编给我听!”
裴罗裳吐出一口气,终于可以说出来了吗?他想要说出这个真相,已经很久了,唯独在这个时候,裴罗裳觉得自己知道一切,太过分了。
“你不是真正的王储,鲟才是,所以,章先生有意撮合你们两个。”
鱼秋怪异的笑容让裴罗裳有些不屑,鱼秋还是那个鱼秋吗?从小孩变成王,难道是这样的吗?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是章先生的孙子,当时救出王储的时候,前代王储并不希望鲟承担复国重担,同样,因为鲟是女儿身,所以选择身为男儿的你。”
“编得不错,当时王城告破,他们日夜兼程夺回身为王储的我,在追兵追击之下躲进鱼跃峡,这才逃过一劫,而鲟是路上捡的,按你那么说,当时身为婴儿的我要被人从鱼国陷落的王城里带出来,日夜兼程,不吃不喝,长途跋涉之下,那么点大的婴儿?”
“那么我说,前代王储作为人质,难道没有人照应吗?照应的人正好是章先生的儿子,为了不暴露,娶妻生子了,有问题吗?鲟,正好捡到?未免太巧合,若你是章先生的孙子,那一起带来,不对吗?”
“荒唐吗?甚至说,我流着敌国的血,你把我置于何地?你以为你裴罗裳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裴罗裳说的没错……”
这个声音是惊沙,现在唯一一个可以让鱼秋信服的知情人。
“我可以作证,我也在场……”
惊蛰和惊沙两个人搀扶着走来,惊蛰也应和了一句,只不过,当时惊蛰又为什么要杀鲟呢?出于什么目的吗?
鱼秋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章先生十六年来的计划,困于囚笼之龙终会飞天,章先生十六年里给你不断施压,却同样用心教授你知识,惊沙也应该教你东西,这就是化身为龙的资本,在这个环境之下,你叛逆的心必然生出,你的隐忍,你的智谋,你的冷血,你的果决,都是一个王所必需的,所以你的计划都在章先生的计划中走。”
“他可能只是觉得养了一只白眼狼吧。”
“是吗?首先,是傅、朱两位将军,你应该也知道了他们曾经做过错事,你的第一步,一定是将其羽翼斩断,所以派惊沙和惊蛰杀了这两个人,没错的话,其实这两个人是故意让你杀死的,因为这两个人想死了,大概是心里本就是愧疚,以自己的死为新王奠基有何不可?然而,章先生还真敢割舍他心爱的徒弟,你也看到了刚才的战斗,这就是他的缘结,愿意牺牲自己心爱的徒弟,他们两个……呼——呼——其次,就是惊沙,你以为他站在你这边,其实他站三方,你、章先生、和他自己,他被章先生指派听你的命令,辅佐新王,至于他自己一方只不过是自己的私心,想让鲟不要卷入而已,第三……”
“是真吗?惊沙。”
鱼秋问惊沙,惊沙也点头了。
“真是被摆一道了。”
惊沙不屑一笑,然而,他还没有明白吗?
“第三,应该是白年式了,章先生应该早已经料到你和白年式走在一起,毕竟你身边你收买的人也都是假的,所以,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那么既然白年式为了云庭心出鱼跃峡出山的话,那个时候,章先生可能真的觉得白年式会不择手段,以至于伤害你,而打伤了白年式,然后,就是白年式又被关回去,等着你的起事,刚才章先生也有说到一点,而白年式也是平衡双方实力的一颗重要的棋子,让你获得力量,运用力量,让一个人加上一个人出现超越两个人的力量,这同样是国的意义,军队的意义。”
“所以呢?那又怎样?”
“第四,我刚才也说过了,那些人应该都是章先生的缘结,我可以想象章先生在国破之后,害怕失去那些人的痛苦,念头顿生,这么多的缘结,以前的他,你真的知道吗?他肯定是一个和蔼不过的老人,教导着学生,爱护着晚辈,以至于,留在这里的仅仅是他的留念,还有不想让剩下的人孤独,只不过,物非人非。”
“是啊,不是我不在乎你的母亲,只是假的终究是假的,只会让我回想起伤心的事。”
惊沙看了一眼惊蛰,而惊蛰也看着惊沙,惊沙因为愧疚和伤痛,没有办法善待自己的女儿,在惊蛰走了之后,全部的爱施加给了鲟,所到底,惊沙也只不过是不懂自己的感情罢了。
“所以说,全都是我的不对吗?我蠢,看不出他的用意吗?”
“还有第五,我裴罗裳的存在,我那时候已经出去过鱼跃峡,但我回来了,你也应该猜到了,即使我先前以阴阳鱼做过借口让章先生走让你们误会,其实,章先生也知道我的用意,毕竟阴阳鱼的真假他怎么会不知道呢,是啊,我回来的话,直接抢了我手上的阴阳鱼,不就行了吗?完全可以视我的命为蝼蚁,呵呵,我的存在,就是要告诉你,什么叫做高高在上,什么叫做宁折不屈,什么叫做傲绝天下!”
裴罗裳一拳打在鱼秋身上,而鱼秋显然不情愿被打,两个人就这样你一拳我一拳,直到这一天的第一缕光洒下,裴罗裳倒地。
而不知什么时候在边上的鲟已经泣不成声,不知道在哭裴罗裳,还是光芒理清皱纹的纹路而笑靥璀璨的死去的章先生。
鱼秋脚步有些踉跄,他没有回头看章先生一眼,而是离开这里,一睹十六年的风光,但全然都是空巢,所以都是真的吗?
爷爷想要用自己的生命为自己成王血祭吗?
回到自己的宅子的时候,回忆起他和爷爷的点滴,虽然爷爷不苟言笑,但是他其实是那般深爱着自己吗?
回到书房,这里曾经爷爷教给他很多很多,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同时在这一间屋子的时间越来越少,大概爷爷他知道他们生于这个时代,鱼国剩下的人拥有那样的背景,复国梦刻在脊骨。
鱼秋仰着身体,靠在椅背上,不能哭,因为第五点,裴罗裳……不能输给裴罗裳,要比裴罗裳更加高傲,眼泪都是弱者的盾牌……是不是真的啊?你告诉我都是假的……我怎么开始想你了?爷爷……
我知道,从小孩成王的代价太大了,大得让我不理解他们的做法,我学不会,我自己的小小心机还是不够……
我怕,我不行,爷爷……
鱼秋眼角终究还是流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