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衡懒散地躺再椅子上,目光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蓝衣大汉环视四周后走了出去,顺便把门也关上了。
方蓉看着那个叫范先生的老者,那布满褶皱的脸显得不怒而威,她直接便开口道:“范先生你好,我此次来目的是为了调查几个人。”
那老者缓缓问道:“你要问什么人?”声音苍老而又沙哑。
方蓉便把五个卖猪肉的人名说了出来。
“这五个人在这里卖猪肉已经好几十年了,最小的贺老八也都卖了十五年了,要是问猪肉质量还是属小李,他家的肉吃起来口感最好。”
方亦衡忍不住了:“怎么还谈到吃肉上去了,方蓉你快直接问吧。”
“我想问的是,这五个人谁会武功?”方蓉于是直接问了出来。
“这个我并不清楚,我虽然当年帮德扬将军护过院,但是武林中事却实在不了解。”方先生叹了口气回答道。
“您不知道?”方蓉有些惊讶,“那他们到底有没有问题啊?”
“有没有问题我也不知道,这五个人确实在此地卖了多年肉,而且没听说过他们与谁争斗过,哦,争斗倒是有,有一次莫狗子和邻居家起了冲突,大打出手,最后闹到衙门两人各挨了一顿板子,揍得他是一个月都没起来床……”
听着老人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方蓉却也没什么办法,她本以为能发现什么线索,但是现在看来恐怕这条线索真要断了,如果问题真的在这五个人之中,那么他隐藏的也太好了。
“范先生,他们几个有谁离开过洛阳么?”看上去已经快睡着的方亦衡此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老者想了想回答道:“有两个人短暂离开过。”
“谁?”方蓉急切地问道。
“第一个离开洛阳的是西街的小李,那是在他三十多岁时候,我记得很清楚,那年他家的婆娘得了一场怪病,找了洛阳城所有的大夫都无济于事,小李也花光了自己的全部积蓄,几乎所有亲戚朋友都劝说他放弃吧,他带着他婆娘离开了,两年之后回来了,说来也奇怪,那个婆娘病竟然全好了,而且看上去更年轻漂亮了,别人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自己偶遇一个神医,那神医答应治好他婆娘的病,但是要价一百两银子,那时候他已经身无分文,一百两怎么能凑齐,那神医便答应先替他婆娘看病,他婆娘病好之后夫妻二人要替神医当两年的佣人,于是那神医治好了那婆娘,自此小马便杀猪卖肉,赚的钱都归神医,他婆娘捣药,二人为那神医整整干了两年的活,完事之后才让他们回家。”
听完之后方亦衡和方蓉互视一眼,并没有说话。
范先生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还有一个离开的屠夫是北街的卢铁柱,他离开洛阳那年差不多二十多岁的样子,说是莫城他表叔在自家地底挖出一箱金银财宝,卢铁柱的母亲活着时候在他表叔最艰难时候帮助过他,此时发达了自然没有忘掉自己的侄子,特意发了书信过来,让卢铁柱一起去莫城共享荣华富贵。”
“那他为什么又回来了?”方蓉问道。
“五年后他回来了,穿的确实是绫罗绸缎,但是却脏兮兮的,满是污泥,一问之下才知道,俗话说财不露富,他表叔有了钱之后过于张扬,吃喝玩乐乐此不疲,这样倒也没什么,一次酒后多言,把自己拥有宝箱的秘密告诉了朋友,那朋友也不是什么善人,第二天便联合附近山上的山贼,把他表叔家洗劫一空,最后还放了一把火把房子全烧了,他表叔全家被活活烧死在大火里,卢铁柱却侥幸逃过一劫,他拼命跑跑了三天三夜终于回到了洛阳,此时自家的地因为被扔了五年早已荒废,无奈之下跟着莫狗子学习杀猪,攒了几年钱便自己单干起来了,俗话说青出于蓝胜于蓝,这几年卢铁柱生意已经比莫狗子好很多了,当然这和莫狗子总是缺斤少两骗人钱分不开的。”
方蓉听完后又问道:“那范先生,其他三人都没有离开过洛阳么?”
“都没有,他们三个可能一天都没有离开过。”
“那有没有在外地做了几十年屠夫来到洛阳却不干了的?”方亦衡继续问道。
“那是没有的,那些人身上都有一股腥味,我在洛阳城这些年都没见过这样的人。”
“您也能闻到老屠夫身上的肉腥味?”方蓉惊讶地问道。
“你可别小看范先生,范先生年轻时候嗜酒如命,虽然现在喝的没那么多了,但是普天下的名酒范先生只需要闻一闻就能知道酒的年份,浓度甚至是产地,他说洛阳城没有其他老屠夫那就肯定是没有了。”
范先生听完也不置可否,只是笑了一下。
离开方先生住所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方亦衡决定先送方蓉回去,两个人坐在马车里,竟一时无话。
“今天谢谢你帮我这么大忙,要是我继续躲在暗处窥探,也不知道何时能有线索。”方蓉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没什么,本少爷闲着无聊罢了,当然,这也是我能做的最大的事了,之后就要靠你自己了,还有哦,虽然不知道你调查杀猪的干什么,不过感觉这件事还是挺危险的,所以你可千万别连累我,以后见到我就当不认识好了。”
方蓉见他如此说话,刚刚有的好感瞬间便又消失殆尽,她有点生气道:“你……你……,好,那最好如此,以后也井水不犯河水了,哼!”
蓝衣男人的声音此时在帘外响起,原来是到了王府,方蓉也没再理方亦衡,直接跳下了车,气冲冲地进了大门。
看着方蓉离去的背影,方亦衡自嘲地笑了笑没说什么,随着马车掉过头开始往方家移动,方亦衡躺在了车上,他想好好休息一会儿,今天确实是太累了,可是在他刚刚躺下不久就感觉马车停了下来,蓝衣男人的声音此时也在外面响起来:“少爷,你看。”
方亦衡不耐烦地推开布帘,只见一个人坐在大街中央,白色的头发随风乱舞,借着月光,二人看清了,那竟然是白天拜访过的范先生。
方亦衡责备地对蓝衣男人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范先生这是喝多了,便坐在马路上睡着了,你去把他扶起来。”
“是。”
蓝衣男人下车刚一扶,他忽然发现范先生的身体很是僵硬,于是他便把手放到范先生鼻息处,之后抬眼看着方亦衡。
“少爷,他死了。”蓝衣男人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方亦衡看着坐在那里范先生石头一样的尸体,久久没有说话,之后才叹息了一声。
“看来我们才是螳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