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胡椒最好少放,毕竟调味品不要吃太多,对身体不好呢,关键是煜诚也不喜欢调味太重,以前我们在德国的时候,就很欣赏一家西餐厅的做法,自从回了国,真的是没有一家是合胃口的。天天和你吃中餐,煜诚一定很难受吧?唉,他这个人呢,总是迁就别人。”
“还有哦,牛排餐盘旁边要放最新鲜的柠檬,这才有美感,而且要有配菜。对了,你会做土豆泥吗?我和你说哦,煜诚很喜欢吃俄式菜,俄式沙拉我们以前经常吃呢,你会做土豆沙拉吧?”
女人的唾沫在漫天飞舞,语速随着舒乐的刀法而变化着,舒乐感觉自己每切下一刀,苏沁妍都会迅速想出一个招术将舒乐坚强的意志肢解掉。
“既然中国没有一家合你的口味,那你是应该改改你的口味了。还有,我和萧煜诚也不是每天吃中餐,对了,你的那些装饰性菜你自己切,俄式沙拉我也不会做。”一口气把一大段话说完,舒乐还是暗自舒了一口气,迎上苏沁妍渐渐扭曲的表情,舒乐的心情突然大好,又说道,“对了,我也不经常给萧煜诚做菜,一般都是他给我做。”
面对苏沁妍一口一声又甜又糯的“煜诚”,舒乐自动选择了一个让她舒服的方式——叫全名。
“你说他给你做?”女人惊呼,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怎么了?你也想让他给你做?”舒乐没有直接怼上去,而是用了一种相对调侃的语气说道。
苏沁妍的眼睛瞪得有铜铃大,过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怎么可能?”是啊,怎么可能,堂堂萧氏集团的当家人,实属霸道总裁一枚的萧煜诚,怎么可能给舒乐做菜,一般人给他做饭他肯吃就不错了。
当然,苏沁妍渐渐承认,舒乐并不是一般人,一般人能将苏沁妍气到吐血?把苏沁妍噎得死死的人,当然也不算一般人。调整好表情,苏沁妍又换上了一个笑眯眯的表情,朱唇轻启,淑女范儿十足,“乐乐,那你要好好把牛排煎好哦,我在客厅等你,唉,厨房还真不适合女人呆,呆久了皮肤好油哦。”
有没有搞错,不适合女人呆?舒乐简直无语,正想再说些什么,没想到苏沁妍早就踩着高跟鞋冲进了客厅。
眼看着牛排快要煎好了,舒乐还是选择用一句“算了!”结束这场无聊的雌性之间的角逐。
等一切都安排好后,佣人便叫舒乐到饭厅吃饭。只要是在萧家,热气腾腾的世俗景象舒乐是绝对看不到的,这样的冷清让舒乐不禁产生莫大的好奇,究竟是什么才能让这里的人与冰冷的大理石融为一体的?
不禁无言回答……
高背的木椅后大家都在安静地低头用餐,不过令舒乐没想到的是,萧父竟然也下楼吃饭了。不过这个面子显然不是给舒乐的,苏沁妍和萧父小声说着什么,然后舒乐便看到萧父愉悦的微笑。
“乐乐,快来吃饭!”萧母见舒乐过来,十分热情地招手。
“嗯,好。”
不过没等舒乐完全坐下,门口就传来汽车的鸣笛声,舒乐转头向窗外望去,只见佣人跑去开了门,接着一辆再熟悉不过的出驶进来。
是萧煜诚。
不过来的不只他一个人,跟他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人。
见到儿子回来,萧琳一脸欣喜,她先是欣喜地看了看舒乐,随后向门口走去。坐在桌子中央的萧云明又是一脸淡然,那双看不清是专注还是漠然的眼睛里,不带一丝柔光,似乎万物在他眼前,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浮云。
舒乐不禁在心底感叹,萧母对儿子的爱,简直伟大又细致到不亚于任何一个母亲吧?
萧煜诚和那个老人很快走进大厅,萧煜诚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是喜是忧,他一向是淡淡的,这一点,他倒是和自己父亲的性格如出一辙,舒乐暗想。
“煜诚,你回来了?要不要吃牛排,我专门为你做的!”果然,面对冰山脸总有热烈的火苗不顾一切地扑过去,众人还没说什么,苏沁妍就站起身给萧煜诚端了一盘牛排。
那盘牛排,正好是舒乐刚刚做好的,现在苏沁妍淡粉色的美甲扣在瓷白的盘子上,美人与美食,都不可辜负。
面对这种借花献佛的伎俩,舒乐早无心争辩什么,苏沁妍要贴冷屁股就自己贴好了,和她舒乐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舒乐低下头独自吃着饭,在心思各异的众人里,却显得突兀起来。
面对舒乐的无视,萧煜诚眉心微蹙,不过只是一秒,他又恢复了淡然的神情,他看了一眼苏沁妍,又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菜,不知道为什么,他几乎在同一时间又看了看舒乐。又过了一会儿,他的双唇轻轻张合,说了一声谢谢。
呵,看来是真的爱吃西餐啊。舒乐嗤鼻,她突然变得讨厌起那盘菜来,毫无来由地别过头去,不再看桌上热闹的场景。
“煜诚,来之前也不说一声,吃饭了没,我叫厨房盛饭。”萧琳笑着责怪自己的儿子,可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煜诚,你先尝尝我做的牛排嘛。我特意为你做的。”苏沁妍极力将萧煜诚的注意力引到那盘菜上,似乎只要萧煜诚吃掉那份牛排,她浓浓的爱意就会全部让萧煜诚领会似的。
对于此刻略显滑稽的场面,舒乐突然很想知道萧煜诚会怎么做。也许是注意到舒乐看自己的眼神,萧煜诚突然轻笑一声,紧抿的唇角像是迎来了暖洋洋的春天,不得不说,萧煜诚笑起来真的十分有治愈性。
只是一瞬,舒乐竟也开始六神无主起来。
就在舒乐出神的时候,萧煜诚缓缓开口,“不用了,我来是为了送衣服的。”
“衣服?”舒乐几乎是脱口而出,在看到众人诧异的目光后又瞬间心虚地低下头来。
舒乐这才想起和萧煜诚一起来的那个老人,难怪很面熟,似乎就是那天给她做旗袍的裁缝师傅。
“我是来送旗袍的。”萧煜诚将舒乐刚才的那副表情尽收眼底,他嘴角不禁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脸颊处的酒窝若隐若现。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蜷缩在角落闷头吃饭的舒乐身上,又说,“你是不是该试一下了,我师傅都给你带来了,不合适可以现场改。”
这句话显然是和一个确定的人说的,瞬间,饭桌上安静下来,舒乐木然地抬头,目光躲闪了半天却依旧逃不过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
“妖孽!”她压低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声,萧煜诚简直就是个妖孽,无论如何躲闪,都逃不过他那双弥散着说出味道的眼睛。
“不试试吗?”萧煜诚又开口,在这么多注视的眼睛下,舒乐根本没有说“no”的机会。
“好啊。”
只见那个裁缝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舒乐面前,和蔼地将一个放着衣服的盒子放在舒乐手上。
打开盒盖,盒子本身独特的味道和衣料淡雅的余味混合成一剂迷人的味道钻入舒乐的鼻子里,花瓣凋零后的醇香之感让人不由地感动。旗袍特有的绸缎手感,细致优雅的图案,仿佛呈现在舒乐面前的不是一件遮蔽身体的普通衣物,而是一朵娇艳的花。
将旗袍拿出,玫瑰的花瓣从盒子中洒落出来,形成一瞬即逝的美好。
“过去试一下吧。”男人温柔的声线穿过玫瑰花雨,浅浅地落在舒乐笑吟吟的唇角。这样美好的事物和画面,应该是谁都无法抗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