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看来是躲不过了,那日御花园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她觉得恶心至极,皇家的这一池浑水她实在不想趟,自打母亲走后,宋宝珠开始习惯了凡事自己想法子解决问题,总不能坐以待毙。将二娘扶正?姐姐宋采薇是不是也就能参选?不行,不行,自己不想进宫,那也不能把姐姐往火坑里推。
早春的风来的总没有出处,人刚被太阳晒得微微出汗,猛然来一阵不知哪里钻出的疾风就有可能将汗毛刮得竖起来,像是冬日残留的后遗症非要在春天发作一下。宋宝珠眷恋春阳,也惧色这料峭的春风,这么着两三次就把她吹回了房间。
端出母亲给她留下的木盒,一张自家在燕地的庄园地契压在一摞契约书的最下面。
燕地,前朝旧都。自前朝始不乏做生意的女子,不过她的身份在京不方便,若是将万宝楼迁到燕地,或者在那里另开一家,先不考虑嫁人的事,以后的生活应该无虞。眼下最要紧的便是怎么逃过选妃这个槛,宋宝珠双手托腮,向着嵌宝菱花镜中人瞧去,太子应该不会娶一个无盐女吧!
‘舜华,这个好吃,你尝尝?’
舜华摇摇头,小姐突然涨起来的饭量让她有些不好适应,午膳过了约有半个时辰,小姐又说自己饿了,让小厨房做了些点心,小姐这般已经半月了,每日除了睡就是吃,在身边伺候的她眼看着小姐的脸圆了一圈。
单月容带着半岁的小少爷在园中赏花,有三四个月了,同住一所大院,竟是过了年后第一次见宋宝珠,站在花园千层石堆砌的假山旁边远远看见一个肉球滚过来,走近了擦了擦眼睛,不是嫡小姐又是哪个?
白胖浑圆,恍如刚出锅的白面馒头,她回过神,冲宋宝珠招招手,‘玲珑,你这··怎么长这么多肉了?’
‘大夫瞧了,说长个呢,多吃点没关系!’
宋宝珠转过身去逗引弟弟,六七个月大的孩子刚学会抓东西,伸手在宋宝珠脸上抓了一下,软嫩白弹的脸上瞬间多了两道血印子,宋宝珠嘶了一下,看着那鲜红的印子,单月容惊慌错乱的对奶娘斥道,‘怎么看的小少爷!’忙低下身去看宋宝珠脸上的伤口,细细密密的汗从鼻尖渗出来,这可是嫡小姐,未来的太子妃,若是破了相她娘俩真的要卷铺盖滚蛋了。
‘无妨,过两天就好了!’宋宝珠摆摆手,莞尔一笑,‘我就说是我自己不小心被树枝刮到了。’
单月容脸刷得一下红了,被一个孩子看破了心事,不过嫡小姐是真心讨人喜欢,心眼又好不拿小姐架子,比阿姐的采薇要让人心疼的多。
‘那还是得抹一抹吧,我那里有盒珍珠膏,一会着人送你屋去,万一留下疤就不好了。’单月容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小少爷是扫帚星的流言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
宋宝珠答应着,一阵脚步挪动声,几个老妈子搬过来一架摇椅放在园中几株稀稀疏疏的杏花树下,又在摇椅旁置了一张桃花桌,几盘糕点摆上来,舜华抱着几本书走到,‘小姐,您要的书找齐了。’
‘放桌上吧!’天光照在花苞未放的杏花树上,打出一支支横斜疏影,与天光一同落在宋宝珠的素服上,她在摇椅上坐下拿起一本《女则》。
单月容站在院中只这一会便觉得暖意融融的,不过这春天的太阳是最容易将人晒黑的,将宽袖遮在宋宝珠的额上,‘玲珑,这和煦温暖的春阳偶尔晒一下是好的,不过不可久晒,最容易将皮肤晒黑。’
宋宝珠含笑道,‘多谢六娘好意提醒,玲珑近来总觉身上冷,大夫说多让晒晒太阳,就坐这一会便回去。’
既然是大夫说的,单月容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带小少爷别处玩去了。
六娘走后,宋宝珠摸了摸自己脸上被抓破的地方,喃喃道,‘留疤?’咬住薄唇沉思了一会,终是舍不得,逸出一声叹息,还是不要对自己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