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秀容握住妹妹的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这事关键还是得在相爷,若是相爷发话谁敢在背后乱嚼舌根,依我看相爷从前对妹妹的宠爱,断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得下妹妹的,不过是夫人刚去,心情不好是有的,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来日方长,就看妹妹肯不肯用心。’
单月容看着姐姐葱白的手指,她手微微用力握拳,手心里已湿润润的起了一层汗,‘妹妹就怕有心无力,我现在连相爷的面都挂不上,你是知道我的,平日里看着是个厉害人物,一到关键时刻就是个怂包。’
单秀容拍拍妹妹的手,含笑说,‘妹妹可不要妄自菲薄,妹妹从前对相爷的手段姐姐可是见识过的,你现在不过是因为有了孩子便有了牵绊,可你越是忍着不出声却越就落实了小少爷被扣的这顶帽子,到时候假的也能真的,男人他要什么啊,不过就是有个可心的人在旁嘘寒问暖,现在府里的大事小事是需要经过我,不过我毕竟不是相爷心尖上那个人,妹妹不俗,入得了相爷的心,只要我们姐妹齐心,往后这后院可就是你我说了算的。’
单月容听见姐姐这样讲,正中心怀,哪有不应之理,况且本就是亲姐妹,互相帮扶是应该的,当下就朝姐姐行了个大礼,满眼是泪,真真个情真意切道,‘姐姐你顾念你我血脉亲情,倾心帮扶妹妹,妹妹感激不尽,此后妹妹定当全听姐姐的,但凭姐姐吩咐!姐姐让妹妹往东,妹妹绝不敢往西。’
宋运生心中最近郁结的很,本是皆大欢喜,却不料夫人这病来的如此突然,撑了没几日却是撒手去了,大郎二郎正是仕途上升之际,要居丧一年,还有玲珑,太子选妃过年开了春肯定要办的,这如何是好。
本想去六姨太那里坐坐,却不料刚走到游廊下,便听到有丫鬟闲话,说夫人是小少爷克死的,说那孩子就是个扫帚星!
他一甩袖就又折回来了,越想越生气,打发了人问方才在游廊下磨牙的丫鬟是谁,快撵了出去,适才回过话来说不知道,天黑夜深的哪个还肯承认,杂七杂八的事一齐涌上来,宋运生撑额叹气,嘭一声将案上新沏的茶掷到地上,候在门外的仆人闻声进来,却也不敢出声,默默收拾了退下去。
淡淡的香气随着仆人的退出去缓缓至前来,不用看也知道是二姨太,宋运生闭目坐在交椅上,头微微向后仰,‘头痛的紧,秀容来为我捏一捏。’
单秀容淡淡一笑也不多言,将手里拿着的帕子掖在前襟,绕到宋运生身后,双手微拢轻轻朝相爷太阳穴按下去,宋运生顿觉紧绷的脑壳舒缓不少,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宋运生张口道,‘辛苦你了,我知道这些日子府里上下全靠你在打点。’
单秀容不过三十来岁,因保养的好看着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含了个温柔妩媚的笑说道,‘秀容不辛苦,能为这个家出力是秀容最大的福分,秀容自知出身卑微,娘家实力薄弱,在仕途上不能帮助相爷,也只能略尽绵力将这个家打理的尽量井井有条,让相爷无后顾之忧。’
宋运生摆摆手,‘你不要谦虚,这么一大家子打理起来可不是容易的,俗话说,家无贤妻,鸡犬不宁,不要说相府,就是皇帝的后宫亦是不能免了这个俗套。’
‘那是相爷肯信任秀容,秀容才敢放心去做!不过,相爷,秀容有一事相求,秀容私心,还想请相爷去看看妹妹月容,她如今可不好过,产妇本就容易郁郁,人都瘦了大半圈了。秀容知道,夫人方去,相爷心里不舒坦,不过人死灯灭,相爷务必保重身子要紧,合该也得去瞧瞧小少爷,小少爷长得方额大耳,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讨喜的紧。可到现在连个小名也没给小少爷取。’
不说这还好,提起这宋运生的太阳穴又开始涨涨的,只答应了一声,‘唔!知道了。’
单秀容想着此事不能再拖了,索性一横心说道,‘我知道相爷必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可是除却私心,秀容秉着公家的心说话,原先夫人这病得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太医都下了断言了,不过是赶巧了在小少爷出生那日犯了病,夫人又是在小少爷满月的时候去的,这样的邪路歪说必是有人想要存心挑拨。’
见相爷依旧是闭着双眼,顿了顿又道,‘我知这些浑话是谁说的,夫人生前脾性温和,体恤下人,也必是想下边人更尽心尽意的伺候,却不料惯得下边人不成体统,随意就敢置喙主子,小少爷满月酒的时候夫人的丫头绿萍被我指使着用了一会,她就怨声载道给我脸色,本来那日早上我瞧着夫人的精神都略好些了,相爷那日也不是没见夫人,夫人早饭还用了不少呢,肯定是丫鬟们心里不情愿跑到夫人那里乱嚼舌,才让夫人心里又添了气才走的那样急,绿萍后来被我打发到庄子上去了,那些个奴才丫鬟是一直伺候夫人的老人,即便夫人去了,我也得给他们留三分薄面,将绿萍打发到庄子上本意也只是给其他人警个醒,却不料依然还是有些个糊涂脑子的乱说话。’
宋运生听到这似恍悟一般,气恼道,‘把绿萍给我绑了送衙门去!这事你看着办,从今以后府内再也不能有这样的闲言碎语!’说罢起身出门去了。
单秀容看着相爷沿着廊庑一直走到花墙下,踏过墙边角门,便知道他去妹妹的掬月轩去了,得意的勾了勾唇角。相爷,您若是事事都顺心,那怎么还能用的上妾呢!妾不怕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