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爱跟孙宏文一组林莉才不管,她朝关羽墨笑笑,拉着周超翩然离去。
关羽墨自然是和江晓白一组,还有一人是魏飞宇,她在这组里倒也不用投票什么的,看准了去做就行,反正江晓白不忍也不懂怎么去拒绝她,不仅如此,还觉得关羽墨这事做得比人漂亮,而魏飞宇身为组里唯一男性,当然要当起“护花使者”,更要大度一点让这两位女性高兴怎样就怎样。
孙宏文在硫酸纸上笔随心至、心随笔至,画着心里一些思想灵感,图形抽象,大开大合,却没一成形,竟不知画的什么,但他投入其中浑然忘我,直到关羽墨站到他边上温柔道:“你现在是我们这组了,过来开会。”孙宏文先是一阵莫名其妙,然后又是一阵惊喜,但他却丝毫不敢流露出来,怕有所冒犯。
于是赵明哲名单只要稍稍改一下这分组的事就定了,算是上大学以来最成功的一次,心里好不得意。
夏弦玥看着觉得有趣,虽说“君子群而不党”,有时候像关羽墨这样“任个性”“抱个团”还挺好的。当然比这更有趣的是,她又和严皓轩一组了,赵明哲该更新一下同学关系库了,他还以为她和严皓轩跟上次一样冷个两三天就好了。
离下节设计课还有一个礼拜,因为假期被冲掉一节,时间算很充裕,只要清明节都呆在学校里分析、画图、做模型,大可以从容完成作业,于是沈康主张每天都来专教。
他总是紧张兮兮,截止日期就像悬在他脑袋上的剑,一有作业他就在专教住下了似的,周末时候也是早上八点钟就到了,躬着身子作画,头都要低到绘图板上了,他又瘦弱,便像小老鼠抱着榛子栗米啃似的,还叽叽地发出声音嘴里念念叨叨个不停——“唉,这不行,老师说了要虚实结合”“啊,看来这边要改一下”“嗯,这个还不错”,吃喝午休都在这了,晚上十点半后才回寝,但每到截止交作业他又几乎是最后交的。
但严皓轩已经计划好清明节下午要去市中心看场限时免费摄影展了,便要安排大家清明那天休息。
夏弦玥虽然更偏向严皓轩的意见,她本性懒慢又烂漫,清明时节,大好日子,上午去爬个山,下午打扮得漂漂亮亮地逛个街才叫生活呢,但她只说:“我都可以,你们商量好就行。”因为抓紧时间把作业做完不熬夜不通宵也不错,而且想想诗诗的话,又想想秦昊伟,她确实不该再让严皓轩有所误会。
严皓轩低头假装有在考虑沈康的话,其实看着底下握着的手机在刷朋友圈,过了一会才说:“清明那天还是休息吧。”
毕竟严皓轩的成绩还是高出沈康两三名,作业也比他交得早,沈康自知多说无益,只得耸耸肩:“哦,也行吧。”又不放心道,“作业来得及的吧?”
严皓轩只当没听见,之后他说点什么,沈康也要说点什么,反正就要跟他不一样,毕竟严皓轩的成绩也只高出沈康两三名,两人意见一直在打架。事实上夏弦玥也不赞同他俩其中任何一方的意见,严皓轩总说国外的怎样怎样,沈康总说关老师讲了什么什么,她更关心这块地本身。
天黑了,专教的灯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别的组都散了,只他们这组还没个定论没个安排,她有点明白为什么赵明哲把他俩分一组,夏弦玥让黄诗诗别等她先回去吃饭,她朝边上的窗户玻璃里看去,正倒映出秦昊伟在自己座位上画着什么。
夏弦玥听着他们争论决定不说什么,她看着基地地形图、规划任务书,拿起笔勾勾划划,思考着基地现状和艺术家村落的规划草图,当一个弱势的人想提出点意见,还是独立意见时,最好一手拿着成果。同时她也建议他们:“要不,我们大家都回去画个草图,再来比较一下?”毕竟他们这种口头上的理论争辩就像一对夫妻在争吵中了一亿后该怎么花。
现在他们三个总算把会议进程向前推进了——协同制作基地地形模型,这需要概括整合等高线、计算模型比例,还有统筹制作材料的类型、数量以及购买,前者就像是“办公室”的活——敲敲键盘,后者类似“工地上”的活——要奔波买材料送专教的。
严皓轩对CAD、SU这两个简单的软件早熟练命令、运用出色,自当是要领“办公室”的活,沈康虽不熟练也要说“这谁都会。”又是不服。严皓轩又当没听见,在软件上,配和他比较的也就秦昊伟。但他一想夏弦玥这些软件还不会,只能去做“重”活,要是和沈康一起,沈康可不会让着她,就同意了沈康的意见,自己和夏弦玥购置材料,沈康扳回一城!
接下来他们建了个小组群就散了,有事先在群里说,至此今天的会议总算“圆满结束”!
大家本应该很默契地避免同路而各吃各的去,像沈康就胡乱收拾自己的东西走了,但严皓轩似乎比之前更绅士了,他等着夏弦玥把桌上的图纸笔收拾完了,然后说:“你回寝室吗?一起走吧。”
夏弦玥先是点头道:“我回寝室。”后又摇了摇头:“我不想跟你一起走。”
严皓轩一阵错愕,然后道:“你……你讨厌我了吗?其实我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我们俩,你,我,这不是刚好顺路吗?”
夏弦玥看到他眼眶有点红,日光灯下,他眼里闪着泪光,连忙道:“你怎么了?”
严皓轩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事”便走了,他的眼泪就要拦不住了。
醉酒醒后,严皓轩跟没事一样,该干嘛干嘛一样不落,饭还是吃的,觉还是睡的,除了少了点神采。刚才他突然跟夏弦玥分到一组,竟觉得熟悉和温暖,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看到她,就像海浪中看到灯塔,像风雪途中遇到人家。他想休息了,他想有人陪他走一段路,他又自认为了解夏弦玥,她大方坦然,顺路就同行决不推诿,夏弦玥也果真没有推诿,只是直直地拒绝同行。摇摇欲坠的世界顷刻坍塌。原来他竟以为他和夏弦玥跟别人是不一样的,他俩是亲的。
等到严皓轩走到院楼门口,早已泪流满面,他不住地抹去眼泪,不让自己哭出声。夜凉风重,严皓轩感觉孤独,他本以孤独标榜自己。他想咆哮、他想吼叫,但他喉咙现在只有把哭声往下咽的功夫。
严皓轩拖着自己的影子踽踽前行,他已经够落魄丢脸了,然而自古祸不单行,迎着他走来的两位女生,巧笑言兮,不正是郝思雯和佟燕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