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不绝的古树林,淡淡压迫弥漫的黝黑土地,随着深入内部越近,压迫感也就越发强烈,天地灵气更加紊乱,同时也更加浓郁……
自那一晚后,衡芊墨的伤势便基本已无大碍,不过她似乎暂时并没有与江元分道扬镳的打算,而是随着江元一同前往灵气火山。
遮天蔽日的繁茂树林中,光线昏暗,只有天空零星斑驳洒下的光影,两道身影急速掠进。江元看着前方敞亮的光景,便知树林已到了尽头,迎着略微刺眼的阳光,一片荒芜之地映入眼帘。
随后远处的矮山瞬间吸引了江元的注意,灵觉敏锐的江元感受到了了自山中散发而出弥漫方圆百里的那股威压。
“那便是灵气火山吗?”江元喃喃自语。
“既然到了这里,那么江公子,我们也该分别了,之后再见便是对手了。”衡芊墨对着江元轻笑道。
虽然不知她说的山中那件事物究竟是什么,不过他的确该与她分开了,“既然如此,衡姑娘,告辞。”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转身朝着某个方向离开。
衡芊墨看着有些不解风情说走就走的江元心中一阵犹豫,思索着究竟要不要还他那个人情……
急着离开确实情非得已,怀中,安淳师兄留给他的阵盘在出了森林到达荒芜之地后便一直震动不已,顺着阵盘的指引,江元离了衡芊墨看到了不远处望夫石般一脸幽怨复杂的安淳师兄。
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的江元毫无头绪的试探的问道:“安师兄?怎么了?”
谁知安淳仅仅只是略微苦涩的嘿笑了一声,随即便拉着江元躲到了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他自然不会把通天路上因为口中的大蒜味差点被一众人追杀的故事讲给江元听,毕竟有失为人师兄的风范,甩他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便是了。
“江师弟是不是对那山中的事物很是好奇?”安淳对着远处气息诡异的矮山努了努嘴道,正色道。
“安师兄知道里面有什么?”江元急忙追问。
“这就是咱们这次进无量河的最终目的所在。”安淳神秘一笑道。
“安师兄别卖关子了。”江元翻了个白眼,催促道。
安淳也不再逗他,只是对他问道:“江师弟可知五年后道禅院的禅会?”
“自然知晓,师父说过要带我去见见世面。”江元不解他为何提起禅会,问了一句:“怎么了?这与那禅会有何干系?”
听到江元说要去禅会,他不禁有些羡慕,或许这一代他们七界山入世的弟子也就定了下来。
回过神来,安淳看向矮山,神色莫明的道:“那里有一株仙草,能助孙师叔入禅会。”
“什么仙草?”江元隐隐约约能够察觉到师父与那道禅院似乎有很大的过节,五年后带自己去禅会自然也就不只是所谓的品足论道那么简单。
“月吟花。”
安淳没有出声,似乎害怕被谁听到,所以他用了传音入密。
脑海中荡漾的声音令江元陷入沉思,《七玄通录》中有记载,仙草月吟花,能辅阵师布置迷阵,能掩修士修为行踪,衍法境不全力施法亦难察觉!
他突然庆幸自己读完了茅屋中的典籍,同时也越发好奇《七玄通录》的著者莫桑居士究竟是谁,以一副阅尽天下苍生的自负口吻落笔成书。
正当江元想要再细问之时,却见安淳拍着江元的肩膀竖指噤声。
顺位安淳的目光,遥遥望去,江元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净缘和苏礼,他心下想着难道安师兄看出了这两人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正欲询问,脑海中安淳的传音响起,“净缘,金刚院培养的下一代伏魔塔持塔人。苏礼,重岳门羽化刀圣直系后裔,手里那把长刀应该是刀圣年轻时所用的骨藏……”
给自家师弟介绍了一番需要他注意的各门天才弟子,收回目光却见江元脸色吃了苍蝇一般难看无比,想着或许是被其身后的名头吓住了,宽慰他不用担心,咱们七界山虽然尚未入世却也不必瞧高了三派弟子。
江元在那鸟不拉屎的山谷茅屋中没少翻阅这修真界的奇闻异录,自然而然的便也清楚一些世间常识。
比如说灵山在圣洲设有三座“佛”,一座道禅院布道宣法,随着多年来的发展逐渐演变成了诸修士心中论道斗法的福门圣地,一道佛门道音自然不是为了渡人成佛,洗心炼骨,锤炼意志,效果颇佳,也是圣地之名的原因所在。
一座戒尺一般悬在诸佛头顶的清规院,和尚讲规矩,不是谁都能听得进去的,所幸他们一般不入世,只是作为灵山的常备武装力量镇守各院。
另有一座名气不显却为世人熟知的金刚院,世人皆知的不是院名金刚,而是镇妖伏魔持塔人手中所立的伏魔塔,那些个三派无能为力的邪魔魍魉皆是被伏魔塔所渡,所以这守山人反而比那灵山的佛祖还出名,世人皆称颂其为在世佛陀,用他前世的话来说这属于灵山的战略武装力量。
又比如说重岳门老祖一刀破劫,登天入仙门,留下一柄长刀无痕震烁无数觊觎的宵小之辈。
江元不胜烦恼,这被他从手中抢了蜜罗参的苏礼净缘二人,一个是金刚院培养的持塔人,一个是那位飞升刀圣的直系后裔,如此一来,不该得罪的人几乎都得罪了,还好有一位紫纱坊玄女立在身旁聊慰他心,即便如此他也有想一走了之的冲动想法。
师兄坑人无形,先前在外没有为他把麻烦注意解释清楚,尚未有入世资格不能暴露七界山弟子的身份不说,他入山方才半年,一身道行也才蹒跚学步。
即便有强悍肉身,可惜那龙象撼天拳目前只得皮毛,百里师叔灌顶的剑九也不过只是剑道感悟入了门径,况且他如今乾坤袋里就一口乌漆麻黑的破柴刀,一口柴刀能使个屁的剑法,他又不是那无招无剑的剑阁老剑圣。
这么说来,他夺取那蜜罗参也就是取巧罢了,若要真的一对一战上了,只怕原本的六分胜算还要再去掉两分。
所谓覆水难收,况且即便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江元心中也无半点后悔之意,再遇两人他依旧要抢。
只是不清楚安师兄究竟卖的什么药,为何不大大方方的走出去,三大门派自己得罪了两个也不惧,却要偷偷摸摸的藏在暗处,这……莫非是师兄准备要敲闷棍?
江元脸色不断变换,精彩无比,瞧得苏礼莫名其妙,难解其意。
甩开杂念,安淳严肃告诫道:“江师弟,那株月吟花咱们势在必得,我若所料不差,此次能够到达荒芜之地的还有紫纱坊玄女衡芊墨与剑阁剑痴吴生。因此我想着师兄我去那山口抢夺仙草,江师弟见机接应我便可。”
“江师弟可还记得我在你乾坤袋上布下的阵法?”
江元点了点头,那阵法莫非还有什么玄机?
“那阵法不光能够让灵药仙草进了乾坤袋也能暂时存活,它同时也是一道隔绝天机感应的阵法,只要月吟花入了你的乾坤袋,便没人能够用任何方法找到哪怕一丝痕迹。”
江元深信不疑,鸢木峰峰主鬼车王,安师兄的师父绝对有那个实力,即便他只见过这位师叔用那匪夷所思的真火与人对阵,并未真正见过他的阵道手段。
“需要我怎么做?”江元没有丝毫迟疑。
……
“玛德,追了一路也不见那脚底抹了油的小贼,莫不是这王八蛋还真敢吞了那蜜罗参独自炼化?!驴屁股的直贼娘!”一路上骂骂咧咧不见消停的苏礼再次骂起了娘来。
一旁的净缘手中佛珠转得飞快,倒不是他忍不下江元抢走蜜罗参的愠怒,而是实实在在的被苏礼烦了一路,饶是金刚院中定力超凡的他也快要忍不住想掏出伪伏魔塔往苏礼脸上怼。
“苏兄,算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既然那蜜罗参与我们无缘,不强求便是,这无量河中机缘无数,总有我们一份的。”净缘定了定还是耐着性子开导着他。
“我呸!老子看中的东西岂能说让人就让人?若是正面单挑赢了老子那倒罢了,一个阴险狡诈的无耻小贼暗中偷袭夺宝,你净缘也服?”苏礼瞪大了眼睛,对着净缘怒斥道。
“我……”吃瘪的净缘眉头微蹙,下意识的捏了捏腰间的乾坤袋,那里面装着伪伏魔塔。
正当他忍不住想要让伪伏魔塔显化轮转之时,林中又相继走出了几道身影。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相貌平平,神色清冷,身着一袭青白剑袍,腰间别着一把玄铁黑剑的剑客少年,他缓步而来,站定后便望向矮山旁若无人。
另一人便是那散修阵营之中的唯一神魄境刘卞,不过大家更在意的是那位剑阁的剑客。
“剑痴吴生。”净缘看了一眼这位熟悉的剑阁剑客,随后眉头皱得更深了。苏礼也注意到了吴生的身影,虽然依旧气愤不已但不代表他无法感受到那人毫不掩饰的凌厉剑气,因此原本的愤懑被满目的凝重与不解所取代。
他们都知道,剑阁剑痴不会无故释放剑气,必是有所针对!
“吴师兄的枯木逢春想必又有精进,若想切磋何不去了山中再说,虽说兜率宫此次无人前来,但免不了其他有心人来争做渔翁。”一道柔媚酥骨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众人迎声望去,只见一素裙裹身白纱掩面的娇俏少女迎面而立。她似乎早就在这里了,只是如此醒目的一位俏佳人众人却丝毫没有察觉,若不是吴生释放剑气针对逼她释放气息,众人根本就无法发现她的存在。
“果然,紫纱坊玄女衡芊墨也来了。”虽然衡芊墨的境界只有灵海中期,不过在场所有的人都不会小觑于她,能把紫纱坊千愁思,流纱矢,断魂肠三大绝学都学会并且还有融会贯通之势的妖孽人物任谁都不敢轻视。
吴生似乎默认了衡芊墨的话,所以收回了剑气,荒芜之地上便开始诡异的沉寂起来,每个人都聚精会神的盯着矮山,默默等待着,等待一个上山的时机……
除了躲在暗处的江元与安淳两人。安淳凝指结阵,一气呵成,江元看得瞠目结舌,眼花缭乱。师兄不愧是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