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208年,3月30日,司理,镇西关。
初春的时节,西北地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无非是天气没有严冬时那么冷了,而且寒风也正在慢慢地衰退。
镇西关下,十多万西凉卒扎着整整齐齐的营寨,高低一致的旗帜宣誓着西凉兵的战斗力。眼下,十多万西凉卒的将官已经得到钱究的秘密消息,开始悄悄地动员士兵。
关外,西凉将官正在喊话,希望守军能够弃暗投明,识时务者为俊杰,把他们的老主子卖个高价钱。
但无论钱究用什么办法,镇西关就是不回话,仿佛暴风雨中的一块顽石,倔强地顶着巨浪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镇西关的守卫仅仅是徒有其表,那群蠢货真是顽固不化。钱究这样轻蔑地想着。
自己的表章已经呈上去许久,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刘镧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非要逼我一口气打到京城去呵?
郑禹快步走了进来,行礼道:“主公,有情况!”
钱究一惊,紧接着喜上眉梢,急切地问道:“那守军将领,叫赵超君的家伙,准备献城投降了?”
“不,并不是。”郑禹扫视了一番周围,先冷着脸对左右侍卫说道:“你们都先出去。”然后匆匆走近钱究,贴着他耳朵再,用手遮着嘴巴,压低声音说道:“刘镧下旨,令天下诸侯出兵勤王,据说兖州牧韩廆的先锋军已经快开到司理腹地了。”
“砰”!钱究狠狠地拍了下桌子:“鼠辈!背地里偷偷给老子来阴的,下流无耻,呸!”一口唾沫飞了出去。
郑禹匆匆退后,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喜。
钱究并没有察觉到,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立刻传令各营将官,准备好打仗,三日之内必须给我拿下镇西关,违抗者兵法处置!”
“主公想必是小瞧了那赵超君吧。”郑禹微笑着问道。
“一个胡子一大把的老兵而已,带着三万多歪瓜裂枣,还能反了天了!”钱究已经失去了理智,愤怒地叫嚣道。
“哈哈,”越是钱究激动时,郑禹就越冷静:“赵超君镇守芠河三十多年,拱卫着天理城的整个北部地区。若是赵超君被胡人包围歼灭,那胡人就可以南下渡江尽情烧杀劫掠。”
郑禹顿了顿,继续分析道:“而且他手底下的兵一直都不多,最多的时候也没有超过十万。不过南下的胡人可不管他有多少兵,几十万精锐骑兵就是呼啸而上。”
他的手猛地一挥,“但赵超君可从来没有怯过场。天理189年,初次来到西北的赵超君面临着胡人南下的十五万大军,成功将其一一击破。更可怕的是,他那时手上的兵都被刘镧抽调的快完了,不到两万人马,他自己就等于是个光杆司令。”
郑禹微微肃声道:“但他那一仗依旧打得非常漂亮。六千多残兵留在正面拖延,一万精锐骑兵舍弃辎重,带着一周的干粮远程奔袭,直接端了胡人的老窝。”
“胡人闻讯匆匆往回赶,在第三天的时候,半路上被赵超君打了埋伏,死了一万多人马。赵超君乘胜追击,一马当先,带着精锐骑兵纵横在胡人庞大的骑兵阵中,把胡人坚不可摧的军阵扯了个稀巴烂。”
他的目光望向了钱究:“那是这五十年里,天理帝国和胡人征战时最大的一场胜利。”
“而且当赵超君带着骑兵风尘仆仆地赶回芠河大营的时候,七天的干粮刚好吃完。”
郑禹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对于战局的把控和预测能达到这个地步,想必不是庸才吧。”
钱究已经是听的胆战心惊,情绪也稳定了下来,开始盘算起来:“那意思是,我们拿不下镇西关?”
“那自然不是,西凉卒英武至此,赵超君缺兵少粮,是绝对抵挡不住的。”郑禹脸上并没有喜色,“但拖我们十天半个月,还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那可不行啊,等拿下镇西关,韩廆早就在天理城坐稳了,哪还有我们的事?”钱究担心地说道,“我可不想一辈子待在西凉当土财主。”
“所以嘛,咱们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郑禹笑道。
“想必先生已经有办法了吧。”钱究期待地问道。
“那赵超君作战勇猛,刘镧却并不重赏,不过家中却很是富裕。”望着钱究疑惑的眼神,郑禹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因为这个人贪财,而且贪得厉害。”
司理,都护关。
韩廆站在城墙上,静静地看着手下人有条不絮地准备着联盟要用的东西,什么战鼓啊,盟旗啊一类的东西。
他难得有空欣赏一下这闲暇时光,目光感受着那“草色遥看近却无”的初春美景,竟然也想来吟诗一首。
钱究那种粗人,怎么会领会到文人呕心沥血写出一句好诗的幸福,那可比赚了一个亿的感觉好多了。
“这美景,还未完全完全展现,而我的人生,不也正是如此么……”他正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却并不担心会有人来打扰他。
是啊,年纪轻轻便是一州之主,坐拥二十多万兵马,和天下诸侯平起平坐。而且论血统,他们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韩王室的高贵。
韩廆一生的心愿,就是光复天理帝国统一前称霸东方的韩帝国,让韩王室的王旗继续飘扬在盘古大陆上。
眼下,除了冀州赵康、青州田探、徐州杨过、扬州陈东,还有荆州的独孤杰,西凉的钱究坐的比较大以外,其他人在他看来都不值一提。
“这片大陆失去了主人,终会回到我们韩氏的手中。”韩廆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
不知何时,白泽已经悄然站在了韩廆身后,行礼道:“主公!”
韩廆轻轻把他扶起,问道:“此次会盟,你觉得我们的目的能达到么?”
白泽略一思索,应答道:“只怕是很难。西凉钱究手下也有能人,据说郑禹可是绝代智谋,行政军事皆为其所擅,我不如他。”
韩廆哑然失笑:“怕什么,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你和慕容鞘加上葛英,三个人还搞不定他了?”
“主公,我有些担心。”白泽悄声说道:“我怕西凉兵会抢在我们前面进天理城。若是连陛下都被挟持,那我们可就陷入完全的被动了。”
“别担心,就是皇帝搞不到手,关东诸侯在这场安排好的腥风血雨里也会损失惨重。到时候,我们守住都护关,就可以先平定旧土,再图开疆。”
“可是主公啊,西凉钱究野心很大,我怕……”白泽话未说完,韩廆已是示意他住口。
“别一天怕这怕那的,”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想要干成大事,就必须得赌一把。”
“诺,主公。”白泽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哎,慢着。”韩廆叮嘱道:“等其他参与联盟的诸侯到了,无论领土大小,先报告给我,绝不能太过自负。”
“嗯。”白泽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韩廆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赵康,田探,你们一定会来的吧;独孤杰和杨过应该不会;陈东被南蛮搞得焦头烂额,应该也不会;对了,益州的皇甫氏应该不会来,不过益州北部汉邑的邑守孙文呢……
想到这里韩廆不禁轻蔑一笑,弹丸之地,陋仄之人,能掀起多大风浪?就是把汉邑所有士兵绑起来,也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钱究啊,没想到我们为了天下的第一次对决,竟然是这样的……不知会有哪些变数呢。”韩廆望着天边,喃喃自语道。
“除了你和我,会不会再杀出一匹黑马,和你我共争天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