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泺方回过神,将手中一直撺着的彩石给了老管家:“阿翁,你把这个给他,告诉燕祁,他和我二人,再不相欠。”
“夫人?”老管家还没缓过神来,云丽的惊叫声在院内响起。
老管家不再问她,急急向院中跑去。
零泺却仍像木偶一般走出了侯府,门口站着一个人,零泺两眼无神地看了许久,方认出眼前的人,她硬扯出笑的表情,说:“君上。”
司命星君乍见她这番容态,似是被惊了一惊:“阿泺,你……”
须臾间,零泺好像清明了一些,急急开口问道:“度秋,她的那丝魂魄,她……”
“她无事,本君适才已经将她碎掉的魂识凝了起来,她倒是无碍,不过。”司命对她道:“我倒是看你的真元不稳极了。”
“我无事……我……”零泺松了口气,又骤然胸口剧痛,竟是晕了过去。
司命接住倒下的女子,看着侯府大门,一向不羁的面上此刻却满是愧色,唤云而去,只无端留下一句轻叹:“对不住。”
可惜,这句抱歉,瞬间消逝在风里,无人听到,更是徒劳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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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泺睁开眼时,正对着度秋那张焦急不堪的圆脸,看到她醒来,度秋笑了,比哭还难看:“你终于醒了。”
零泺问:“你没事吧?”
度秋红了眼眶:“我没事,可是,可是燕侯有事,阿泺,都怪我,你……你快去看看燕侯爷吧!”
零泺不明白:“什么?”
度秋递给她一面镜子:“这是凡世镜,即可观现世,又可溯往日。”度秋忐忑不安:“你,且看看。”
金光闪烁,镜中浮现往日之景。
镜中的那幕甚是熟悉,正是南疆终局之战后,刚沐浴过的燕祁在帐内看书。慵懒随意。
下一刻,有兵士在帐外求见:“将军,老将军失了踪迹。”
燕祁神色未变,却放下了手中的书。
士兵道:“将军之计兵分三路围剿庆军,可如今只有老将军那支迟迟未归,刚派去接应的部队派人传讯,大雪掩迹,在汴岩谷失去了老将军的踪迹。”
汴岩谷已经远远不在他们当初商议的进攻范围,梁皲为什么要追到那里。
穷寇莫追的道理身经百战的老将不会不知道,更何况是梁皲。
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祁起身取枪,甲胄未戴,吩咐道:“点将三千,随本将去汴岩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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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今年的雪格外大,才半天的功夫,已没脚踝。
汴岩谷风雪更盛,寒风过谷,似被山谷的阻挡万分不满,打着旋儿地凶猛袭来,似是要把人都吹透了。
年轻将军的俊秀双眉上结了细细的冰粒,盯着谷内的一条隐蔽小道蹙紧了眉头。
沿路行进,小道的尽头是死路,那里尸山人海。
年轻的将军一向淡然的面色终于破裂,他高喊着老将的名字:“梁皲!”
“梁皲!”
微弱的喘息随风血飘过,燕祁猝然转身向那方向寻去,梁老将军躺在一群尸首之中,气息微弱。
“你……还是来了。”老将军努力睁眼瞧着他,燕祁仓促跪倒将老人扶在怀里,音色颤恸:“梁皲……”
“阿祁,我的好孙儿,我对不住你。”老将军探手向燕祁脸上抚去,似是想在弥留之际摸摸孙儿的脸,却见燕祁神色骤变,推开了怀中的老人。
将军未着甲,是为了不见踪迹的祖父,仓促提枪来寻,而此刻他的心脏上插着一把匕首,那正是方才老人的手停下的位置。
鲜血湿了单衣。
原来,老将军不是想去抚摸孙儿,而是想杀了他!
燕祁看向老人,眼中无痛亦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