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弹指之间,凡间却已入冬。
尸横满地的战场仿若修罗地狱,彼竭我盈,战事已到了最后关头。
黑云压城,大雪纷飞。血迹斑斑的铁甲寒光更盛,将军踏马而来,以雷霆之势冲入敌方阵营,抬枪洞穿敌首的咽喉,反手劈落敌阵战旗,将军回眸,带血面容是嗜骨的妖滟,他高声嘶吼:“杀!”
鲜血从银枪滑落,滴落成冰,将军满面肃杀,慷慨激扬,是零泺不曾见过的燕祁。
“杀!杀!杀!……”将军身后的兵士发出震耳的欢呼,仿若燃烧着自己的血液,献祭他们的神明。
将士在怒吼,大地在震颤。
“这燕侯爷也太……太……厉害了吧。”度秋喃喃道。
他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度秋心道,他本来就该是这样意气风发的模样,铁甲银枪,驰骋疆场,指点江山。
燕云困不住他,四年的腿疾不能阻止他站起来,毒病缠身更压不垮他。
这些铸就了他。
度秋还在对镜怔愣:“长成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零泺又扫了一眼镜内。
燕祁已然卸甲,静坐于军帐之中,肩披黑色貂裘大氅,内里的白色单衣从颈间露出,脖颈处隐约见一根红绳。那人黑发微湿,并未竖冠而是散披在身后,似是刚刚沐浴过。
度秋侧头看她:“他长得这般,是怎么瞧上你的?”
零泺佯怒:“我在下面担心你,你在上面看我戏?”
“没,没有!”度秋急急摆手:“我关禁闭的这些时间,君上只给我了星宿命图让我背,凡间的命理薄也不让我摸,更别说凡世镜了!”度秋的声音愈发委屈:“这不是听说君上有事出门,才拜托小仙童取了一面凡世镜给我解闷儿么?”
零泺白了她一眼,提扇就走。
度秋的声音在身后传来:“阿泺,韶华易逝,你和燕候一定要珍惜。”
零泺摆摆手,出了屋子。
零泺不知,在她走后,凡世镜景象突变,度秋捧着镜子煞白的脸色。
甫一出屋门,守在院中的仙童便上前对她鞠礼道:“仙子止步,君上吩咐,有要事和仙子相商,请仙子先至君上住处等候。”
一盏茶过,仙童又续上。一壶茶就这样尽了。司命星君还未来。
零泺手中的折扇合上又打开,掐算着时辰,凡间已然入春。
她问仙童:“司命星君何时归来?”
仙童摇头不知。
踌躇间,门外飘然走来一绿衣男仙,可不正是司命星君。
零泺躬身鞠礼:“星君。”
司命抬手轻轻扶起她的腕,吊儿郎当道:“小秋儿应该和你说了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天府宫的人了。”
零泺再拜,笑:“君上。”
“这才对嘛。”司命星君摇首,叹了口气:“这次的事,还是连累你了。”
零泺不明白:“君上何出此言?”
司命星君背过身去,缓步走至桌旁,手指摸着杯沿:“小秋儿将所有事都扛了下来,说你是受她指示,将凡间命数归位,王母娘娘虽看在本君的面子上暂不追究,但也是在这些命簿都回到正轨的前提下,否则小秋儿惨,你也躲不了。”
司命抬手为自己添了杯茶,并不看零泺:“所以燕勇侯的事我另派了他人,你就不用再去凡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