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泺回到屋内,这是燕祁的屋子,自从昨天她回来,燕祁就把她安置在他的屋内。
昨晚夜深归来时,零泺仓促离去,今日才得以觉察这间屋子与以往的不同,燕祁早已把她所有东西都放在他的房间里。
常年寡淡清寂的房间,多了些女子的钗环胭脂和装饰小物,却意外地不显突兀。
四下扫去,她却发现一幅画,挂在书案之后,画中梨花清秀,却不及画里女子半分颜色。
那是四月梨花初开时,燕祁画的梨花树上的她,只是如今,画上多了一句诗: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零泺嘴中轻声呢喃着这句诗,怔愣间自己胸口的石头蓦地动了一下。
轮椅摩擦地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听祖父说......”男子问,声色之中含有局促不安的干涩:“阿泺,可是真的?”
那是如同一块自己期望已久的宝物,得之则生,弗得则死的小心翼翼。
刚才老将军问她是不是喜欢燕祁,她一刹想不起法子,便应了下来,本来想来找燕祁来商量一下这件事,帮她一起把这个谎圆了。
零泺本应该张口否认,告诉他自己刚才说的喜欢,只是骗梁老将军的,因为她还要照顾他,需要待在他身边,她是这里的地仙更不可能离开燕云。
然而刚才画上的那句诗,土地庙里他苦苦等待的数月,四年来历历在目的往事。
此刻看着燕祁眼中易碎的欢喜,她却说不出口。
近来不知道何时会起的南疆战事,三年后生死未卜的天命。
她甚至瞬间有种想法,人间百年,于她来说只是弹指一瞬,燕祁这短短不到二十载,自幼辛苦,毒病缠身,受尽磨难,甚至从未有一日真正开怀过。那她为什么不能全他所愿,圆了他一时念想,陪他一世安稳。
于是,她轻轻点了头:“燕祁,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可想取我为妻?”
燕云镇上热闹了,燕勇侯要成亲了,娶的人是李太守家的女儿,哦,不是那个才高八斗的李家大小姐,而是李太守从小就放在乡下养大的二女儿。
听说,燕侯爷本来是想求娶那李才女,只是这位李家大小姐一门心思都在诗书作著上,就把这门亲事婉拒,李太守为了不落这燕侯的面子,更想攀上燕勇侯这棵大树,便将自己二女儿嫁给了燕侯。
还有人说,是燕勇侯前几个月去太守府祝寿,偶遇了这刚才乡下养病的二小姐,一时惊为天人,变生了求娶之心。
甚至还有传言,李太守的二女儿根本不是他亲生女儿,而是燕勇侯府的一个丫鬟,就是那个苦苦痴缠的寻亲孤女,燕侯终被那女子痴心打动,苦心给她安排了太守家女儿的身份,明媒正娶。
如此种种,简直热闹非凡。只不过前两种版本的大家还有些相信,最后一种则因尚在燕侯府的梁老国公而缺乏可信度,大周朝谁人不知梁国公老将军家风最是墨守成规御下严苛,怎么可能会允许孙子如此胡来。
只叹,区区一个太守家的女儿,居然如此好运得以嫁入侯府高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