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住院的这三天,蒋莹莹每天都在,几乎形影不离,一开始蒋致珩还来过一次,这两天就没在出现,苏夏还问过蒋莹莹,她总是支支吾吾眼神闪烁。
觉出不对劲,苏夏硬是逼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蒋莹莹这才开口说了实话。
蒋致珩这两天之所以没来,是因为跟人打架,脸上有伤挂了彩,不方便过来。
下一句,蒋莹莹还没说,苏夏就已经猜到了。
不过,她是真没想到,一向沉稳以温柔大哥形象在她心目中的蒋致珩,竟然会去和裴思远打架,而且听蒋莹莹的意思,蒋致珩是一个人直接冲到了裴家。
最后,闹来了警察,蒋致珩和裴思远都被带到警局询问,两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一些伤,好在问题不是很严重。
蒋家和裴家在H市的实力相较,旗鼓相当,生意上虽没有过多的往来,可商场上本就是那么一个圈子,互相虽不熟知,可圈内的名声早已渗入心中。
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双方家庭的处理结果自然是和平调解,警局也不想在这两家企业中多做纠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将两家都安抚送走。
蒋莹莹还透露了在警局,她的那位‘苏裳妹妹’抱着受伤的裴思远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柔肠寸断。
蒋致珩这样做,苏夏心中惨杂了太多情绪,说不大快人心那是骗人的,因为蒋致珩分明是为她在出一口气,行为虽然直接鲁莽,但作为朋友,她还是感动不已。
可感动之余,还有淡淡的担忧,惆怅……
倒不是说担忧裴思远怎么样,是怕这件事情会造成什么别的后果,节外生枝,让蒋家受到不必要的牵扯。
毕竟是她个人的事情,虽然他们的关系很好,可H市也就这么大,如果传扬出来,对他们来说,都不好,她不想因为自己,给他们带来困扰。
不过这些话,她没跟蒋莹莹说,因为有这样两个人护着她,心疼她,她感激,感动,温暖,在她如此无助时,超出了家人般的照顾她。
她也知道,对于蒋致珩的这种做法,蒋莹莹是举双手赞同的,甚至恨不得跟她哥一起去揍那个渣男。
苏夏想着等她伤好出院了,一定要去蒋家探望蒋致珩。
可就等她快出院的前一天,她就收到了警局的传唤,当两个警察出现在病房内,苏夏感觉一阵凉意。
“苏夏女士,麻烦你跟我们去警局一趟,我们怀疑你在五天前涉嫌故意伤害,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白纸黑字,在她面前摊开。
苏夏惊愕,她看到了字面上有苏裳的签名。
起诉人。
苏夏没说什么,索性脚已经能下地慢慢走了,本来说最后还要观察一天,她还是跟着他们去了警局。
她安抚着了蒋莹莹让她在医院等她,不然她肯定是要跟着她一起去的,有她在,她怕到时候又牵连到蒋家,还是让她自己处理比较好。
好在蒋莹莹听了她的,没再吵着跟去。
在警局,苏夏被带到了一间询问室,她被安排坐到了一张单人椅子上,椅子前有一道窄窄的隔板,深木色的面儿被头顶上方强烈的白光照射的有些发亮刺眼,空气中有一股潮湿的压抑味道,屋子里静悄悄的,赶紧呼吸声大了都有回音。
“苏夏女士,请你回忆一下,五天前,也就是5月8号那天中午,你在做什么。”面前不远处坐着的两位警察不是刚才带她来的那个,这两位年纪颇轻一些,说话口吻依旧官方冷漠。
苏夏面对他们询问探究的目光,平静坦然的端坐对视。
“那天本该是我和我未婚夫结婚的日子,可我的妹妹将我锁在了酒宴二楼的房间里。她和我的未婚夫举行了婚礼,而我从二楼的玻璃窗口跳了下去,到门口质问了他们。”苏夏深呼吸,一口气将当天的情况叙述了出来,看似平稳如初,杏眼中却泛起层层涟漪,越说到最后,音调微微上扬,掩饰了那微颤的音色。
她还是不能做到内心彻底平静坦然的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特别是此时此刻再次揭开伤疤,将它们在不认识的人面前通通公众于世。
两个警察也显得有些惊讶,默默对视了一眼,右侧那位清了清嗓子,眼神示意让旁边的警察继续记录,转过头看向苏夏的眼神稍稍柔和了一些,“那你还记得,你当时都有什么过激的伤害行为?”
“我用我的高跟鞋砸了我的未婚…砸了那位新郎官。”话到嘴边还是别扭的改了口,他现在根本不能称之为她的未婚夫。
“你确定?请你再次回忆一下,你到底是用高跟鞋砸了你的未婚夫,还是用高跟鞋砸了苏裳女士的肚子,她是个孕妇,你知道吧?”警察看了看手中的资料,定定瞧着她。
苏夏感觉眼前的白光将她照射的双眼有些发雾,她摇摇头。
“我没有砸她,并且我也知道她是个孕妇。”苏夏记得,当裴思远搂着护着怀孕的苏裳跟她说着对不起的时候,她又惊又痛的将手中的高跟鞋砸向他。
她是对着他的方向砸过去的,这点她很清楚。因为气愤,可笑,耻辱,愤恨,失望,决然,让她那一刻很想砸通他的脑袋。
可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那几人乱哄哄的围成了一团,裴思远把苏裳抱走了,其他的,她根本回忆不起来。可能不堪的回忆,大脑很想逃避似的删除这些,越想头越痛。
“苏夏女士,请你仔仔细细的回忆清楚,苏裳女士对你的起诉中明确表明,你想要伤害她和她腹中的孩子。而那只高跟鞋也将作为凶器作为最直接的证据。”
“就算是她抢了我的男朋友,就算是她和这个男人结了婚,有了孩子。且不说她是我的妹妹,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是个孕妇,我也不会故意伤害她。做人有不同,我苏夏不会跟他们一样,那么没有底线。”苏夏怎么也没想到,苏裳竟然会绝情到起诉她,涉嫌故意伤害罪,呵呵,是想让她坐牢么?
是想让她一辈子别出去,一辈子看不到她才好是吗?
狠,真的够狠。自己曾经看重的东西,一个个在她面前破碎,就算碎了,他们还要当着她的面,用脚狠狠捻成沫,不给她一点念想。
人心啊,本身是完整的,但一旦伤了,那伤口就会越来越大,流血不止,就再也回去当初了。
爸爸在她还小的时候抱着她说过,他说我们夏夏是最美的小公主,以后也会和自己心爱的王子结婚,到时候啊,一定是最最最幸福的公主。
现在她的‘王子’被另一位公主抢走了,她那天晚上睡在医院的床上还想过,如果爸爸还在世,这两位苏家的公主都想要的‘王子’,爸爸会给谁呢。
只可惜,爸爸再也不会给她答案。
而她,也不再是苏家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