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乐奏起,百官齐聚太子东宫,司马遹身穿大红礼服,胸前佩有大红绣球,扎眼的让来客一眼就能认出。朗独身前来,贾后同张华站在石阶上观望,隐藏在暗处的杀手是朗连夜安排的江湖中人,只待朗一个手势,或者一个暗号,太子司马遹必会暴死当场。
“恭喜、恭喜,太子今天很精神吗。”朗拱手道贺。
“同喜、同喜,若不是姑丈给侄儿介绍,侄儿迄今还未有能相伴之女子。”司马遹也客套的回了两句。
朗浅笑。“新娘子还没来,这里就这么多客人,太子今天恐怕没什么时间来招呼我了,我自己随意。”
“姑丈随意。来人,在西阁安排一个位置给我姑丈看戏。”
“哦,太子还安排了这出?”
“是很好看的空城计;,姑丈一定要好好欣赏啊。”司马遹笑不露齿,心怀异志。
朗跟从宦官来到西阁,刚一入门,就觉得周遭杀气腾腾,里面看戏的人,貌似不是朝廷官员。两柄大刀架在朗的颈上,几名五大三粗的膀汉将朗摁住,捆绑在椅子上。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绑架皇亲国戚。”朗故意示弱的刺探。
“到了老子手里,还装什么装啊。外面埋伏了很多杀手,一定就有你派来的人。”壮士甲回应。
“还是咱们太子爷聪明,绑架了魁首,谅外面那些刺客也有能耐,也不敢轻举造次。”壮士乙自不量力的兜出主家,朗不屑一笑。“你笑什么!在笑,老子就砍了你。”
西阁房门开启,司马遹带着两个人前头走来,身后又有两个人抬着一口大水缸走了进来。“姑丈,侄儿这厢得罪了。”
两个莽夫把大水缸放下,打开盖子,里面竟是司马明夕。
“看到了吗,是她出卖了你,也是她昨晚让本太子********。”司马遹伏在朗的耳畔。
“你混蛋!”朗狰狞的看着司马遹。
“我知道,这个他们都知道,因为昨晚他们就在场。”
朗侧头看着大水缸里的司马明夕,她一脸疲惫和弄发让朗心疼。
“她能否活过今晚,就看她的造化了。”司马遹恶狠一语。
“太子爷,那骚蹄子的手脚已经下锅,是否要呈给宾客们享用。”伙夫前来问询。
“算了吧,还是留给姑丈一人享用吧,我可不想反胃。”
说完,伙夫双手端来一盆用司马明夕身上的器官和手脚炖的一锅人肉汤,热气腾腾的扑面而来,司马遹看着朗眼里涌出泪花,再看那半死不活的司马明夕,不由得让那个畜生大放笑声,任朗武功在厉害,也不敌他面前那盆用爱人身上片下来的肉和四肢、器官所炖的一锅汤。
“太子,王衍府上的大红花轿已到,良辰吉时,只欠太子出迎了。”
“好,你们哥几个替本太子好好的看着她们,我去接亲。”司马遹不屑的一扫朗同司马明夕,傲慢的迈着步子走出西阁。
送亲的大队正步履缓和的前行,贾后的外甥贾谧,架马前来劫亲,碰上了正巧赶来接亲的司马遹。二人年纪相仿,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二人互不相容。
“贾谧,今天是本太子的大好日子,希望你不要捣乱。”
“她早已贵为吾妻,是你昨夜酒后胡言,要我妻室入宫伴你。”贾谧愤怒一语于马背之上。
贾谧,字长渊,贾后的外甥。
“你胡说,是我姑丈西凉王做的媒,为本太子说的这么亲,你有何凭证说是本太子强求的。”
王衍从人群中站出,好言相劝:“姑爷,既然太子曾下过诏纸,你和不拿出来当面对质。”
王衍,字夷甫。出身瑯琊王氏,王澄是他的弟弟,王导是他的族弟,从兄是王戎。
“诏纸不曾带来,皆因昨夜我收到此书,愤恨撕毁了。”
“那就是死无对证了。”
车驾上的王衍大女儿,蒙在盖头下的双眸,早已哭花了彩妆。闻声回首的贾谧,策马靠近。“娘子,为夫带你回去。”
“慢着,你说带人走,就带走。那本太子岂不是很没面子。”
“太子息怒,老夫另有一女在车驾之后,若太子不弃,可娶次女为妃。”王衍搬出自己的小女儿替贾谧夫妻解围。
“老匹夫,你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两个女儿哪个漂亮、哪个丑吧?”司马遹看人的眼神有些变态,王衍一把年纪还被一个晚辈说三道四。
“够了,老夫把小女交给太子,恕不道贺了。”王衍坐上大女儿的马车,同贾谧掉转车头离开。
可王衍的小女儿却有罪可受了,替姐出嫁,嫁得竟是无道太子。慢慢长夜,独守空闺的新娘子,滴水不进的蒙着盖头,司马遹则和宾客们在屋外同大批歌姬舞妓混在一起。
七蝶女在郊外野营也有些时辰了,但见雪儿迟来,心里隐约觉有不好之事的彩蝶立即命众人换起夜行服,等候在营帐前。
“雪儿,宫里那边什么情况?”彩蝶问道。
“我派人找了一天,也未能找到明夕,恐怕她会和夫君一道犯险。”雪儿下马。
“那我们还等什么,杀入皇宫,救出夫君。”凤蝶第一个提议。
朗的一菜之情竟会让这些傻得可爱的女人为之犯险,而不顾及自己。朗所作的一切,只为换回一个可以救晴的机会,无论自己亏欠了多少人的感情,又或者要有多少人卷进自己的这场救赎战役中,朗的心里完全没有这个计算。
“情况危急,雪儿你有孕在身,我要凤蝶和雨蝶留下来陪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替我救出夫君和明夕,我留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大姐,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行动。”紫蝶在帐篷的四周撒下了一种花粉,可令人野兽和来人一触即死。“雪儿,你待在里面,这瓶是蜂毒,这瓶是我饲养的小蜈蚣,不要轻易打开。小心收好。”
“我知道了,谢谢你。”
“姐妹们,咱们即刻入宫,营救夫君。驾、驾……”彩蝶上马扬鞭,七人在马背上,遁入月色的灰暗面,马不停蹄的踏上回宫之路。
当夜,宫廷里的守卫阁外比以往增加了数倍之多,彩蝶等人蒙面入宫,悄悄潜入凝香阁,发现了点蛛丝马迹,立即按原路飞檐走壁潜入司马明夕的西宫。
透过纸窗,屋内荧荧的烛火,映照的火苗一闪一闪,似要告诫来这里有危险。
“大家小心,屋内可能有埋伏。幻蝶,你的剑快,我同你探路。”彩蝶指挥道。
“来不及了。”幻蝶拔出长剑,将铺天盖地的绳索斩断,一跃入屋,发现屋内另设机关,幸亏躲得及时,不然定被羽箭射成刺猬。
屋外的众人纷纷掩蔽,一队晋兵拿着火把赶来擒拿,紫蝶取出自制的毒雾竹筒丢到晋兵身前,火把炸开的火星沾染了毒雾竹筒,加剧了毒雾演变病体,前来捉拿的晋兵无一生还,死状极其恐怖。
“怎么会死得那么难看?”彩蝶问道。
“那是因为毒雾竹筒里被我加进了一种毒草,一遇到火中,必会大放其异彩。”紫蝶炫耀着自己的杰作。
“知道了毒娘子,别在炫耀了,马上去救夫君吧。”
七人踏着来时的路,再度飞檐走壁。这次,七人直闯太子东宫,眼见司马遹喝得酩酊大醉,在宾客尚未完全散去的前提下,七人组织紧密的掩蔽前行。躲过了来人的耳目,发觉西阁那边守卫森严,一个眼神,幻蝶擅于独自行动,轻功一跃直上屋顶,趴伏在屋檐上,小心的取出一片屋瓦,映入眼里的一幕,差点没让她暴露。司马明夕被斩断四肢的泡在大水缸里,鲜血染红了清水,而摆在朗面前的那盆人肉汤,则让执行过不下百次任务的幻蝶,难以入目,作呕的掩口强撑。
屋内进来了两个换班的人,朗提不起精神,就连开口骂他们的力气都没有。此时,幻蝶的停驻让彩蝶有些担心,立即同其她蝶女展开进攻。
“什么人!”一莽夫喊道。
彩蝶拔剑刺喉,梦蝶同紫蝶抢步入屋,幻蝶通天彻地,三人联手将屋内的杀手制服,幻蝶替朗松绑之后,准备搀扶他离开。可他的双脚早已瘫软,根本无力,何以逃命。
梦蝶眼见那盆人肉汤,当即就呕吐了出来,待在大水缸里的司马明夕早已模糊了泪眼,含笑着泪珠,准备赴死。
紫蝶眼见这幕,惊呆了眼:“她不是明夕吗!”
朗扑通一声跪在那盆人肉汤前,黯然哭嚎失声。从旁阻敌而来的其她人,看着这一幕,也都落下了眼泪,黑巾罩面下的温柔,是朗不曾看到过的另一种美丽。
朗转身爬向那口大水缸,双手疼惜的摸抚着她的脸颊,替她抹掉泪水。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除了一息尚存,她已无一个完整女人的美丽。
“对不起、对不起……”朗哭道。
明夕的眼神告诉朗,亏欠他的是自己。
“王爷,再不走就来不急了。”幻蝶催促。
“你们先走吧,我想多陪她一会儿。”
“让我一剑杀了她,给她一个痛快。”幻蝶仗剑斩下,朗起手握住剑身,手掌被剑刺破,一滴滴的鲜血滴在了大水缸里。
“为什么不给我一刻安静,哪怕是一瞬也好。”
幻蝶撒手,朗将剑身放下。可明夕却不愿再拖累朗,咽气在大水缸里。朗亲吻了她的额头,抚下了她瞪大的眼眸,缓缓起身,屋外杀来了大队晋兵,朗大步走出房门,一只羽箭射中了他的臂膀,他竟毫无痛楚的将箭拔出,反丢回那个用弓箭射伤自己的弓箭手。
七蝶女怕朗会恋战,想要阻拦,可朗的眼神中,充斥的怒火已没过他的理智,任谁来劝阻,都难安抚住朗的勇往直前。被斩杀的晋兵和司马遹豢养的死士,一个个的倒在沿途,朗手上沾染的血,很难能用清水洗净。朗眸光里的杀念灵动,醉酒的司马遹,迅速酒醒大半,慌乱的躲入士兵的盾牌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