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殿大臣从溃败中回过神,贾后七窍生烟的死去活来,完全败给了她这个白痴丈夫。司马亮没有再言下文,只是摇着头站到一边。卫瓘察言观色的留意身边诸人,惟独看不见朗的脸色有异动。
“果然深不可测,难知如阴阳,是个不可多得的帅才。”卫瓘暗语心中。
殿内,百官奏毕,一派寂然。司马明夕同雪儿不期而遇,同往大殿参拜皇帝。明眼人一看,就知她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司马明夕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再看雪儿,则是一脸的念夫心切,恨不得上前拥住朗,细细的温存片刻。
“平身。”
“谢皇上。”二人站在两侧。
“皇上,眼下边陲粮饷吃紧,南下又有灾患,臣妾以为,当开启粮仓赈灾。”贾后当庭启奏。
“微臣愿意奉献出一半军粮,用作赈济灾民之用。”朗跪伏。
贾后大惊、司马亮、卫瓘同。
“那西北边陲的五十万大军,该如何果腹?”贾后疑问。
“微臣算过西凉城的仓储,应该可以撑过两个月。”
“两个月?”司马明夕惊出口。“两个月怎么成,吃不饱肚子,士兵何以作战?再则,朝廷又不是拿不出粮饷供给,你又何苦死撑。”司马明夕面对贾后:“臣妹愿意捐出幽云十六州给西凉王做后援支持,请皇嫂准许。”
“这……”
“公主美意,小王心领了。”
“臣妹斗胆请皇兄下旨,赐我一段属意的姻缘。”司马明夕同跪。
朗侧头看她,雪儿面容一怔,贾后脸色也突变。
“此事兹事体大,容皇上和本宫好好想想,如没有其他什么事,就此散朝归家。”
“臣等无奏。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群臣谒退。
“来,我扶你。”司马明夕伊人的搀扶起朗。贾后步下龙台,站在朗身侧。“禁宫有云,凡领兵武将,入宫之时必交出兵符,王爷可否兵符相交?”
“下臣不知有此规矩,现在上缴。”朗解下身系兵符交予贾后之手。
“皇嫂……”
“谢王爷合作。”
“王爷归来,尚未知用过膳食否?”雪儿迎前。
“哦,雪儿妹妹也在,你似乎对王爷的感情,不那么单纯啊。”贾后顿足。
“皇后娘娘还有要事,就不要多苛责妃宫了。”朗袒护一语,让贾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本宫就不多作言词讨人嫌了。”贾后一脸闷气的离开。
朗没有目送贾后离开,而是走到雪儿身前,当着司马明夕的面拥抱了她。这令司马明夕很生气,气煞之余,闷闷不乐的离开。
“你的手在抖。”
“我知道。”
空荡的殿阁里回转着二人的话语,可殿阁外忽如而至的暴风雨即将展开一场颠覆的权利争夺。贾后沉着脸,司马明夕也沉着脸。两个人似有牵引的来到中宫殿外的水榭,相互眉锁一紧,交换心事的眼神印证彼心的想法。
“找杨太后收账去,有没有兴趣同往。”司马明夕抢先开口。
“好啊,反正本宫今天心情也不是很好,正想找个人来出气。”
“那一起吧。”
二人似达成协议,同步踏上后宫环廊,沿途想要阻拦的杨家仆从,知道主子失势,纷纷让开道路给俩人穿过。原本华丽的宫室,如今看来,冷清了许多。杨太后身着的华服破旧,宫人们的衣衫也换成了粗布制衣。
摆在餐桌上的食物,看着就难让人下咽。几个干巴巴的馒头、一碟青菜,这样的食物连老鼠都不愿光顾,何况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杨太后。
“这是人吃的吗,统统给我撤走。”
跟着她的宫人们连这个都没得吃,再见杨太后这般焦作,人人无不气愤。
“呦,有人在发脾气啊。”贾后入内。
“皇后娘娘、公主千岁。”宫人们行礼。
“原来是皇后和公主来了,我这儿没有什么可以款待二位的,随意坐吧。”杨太后起身招呼。
“不必了,我们此次来……”司马明夕的话音未落,杨太后就跪伏在地连连渴求。“公主高抬贵手啊,本宫这里已无值钱的家当可以变卖,家兄在宫外积极筹措那剩余的五百多万两。求公主多多宽限时日,好让本宫筹措给你。”
“你说你一把年纪了,还和我们年轻人争,搞得你现在这么落魄,我都不忍心再收账了。”司马明夕坐在圆凳上说教。
“公主说的是,是本宫自不量力,都是本宫的错。”
“行了、行了,我今天暂且不收账。”司马明夕起身。“皇嫂走不走,不走我可要回去休息了。”
“你先走吧,我有话和杨太后说。”
“那行,我走了。”
贾后可不是什么善类,没有司马明夕那么好心,放过杨太后一码。贾后一脚踢过去,把杨太后踢得仰倒在地。
“知道本宫为什么踢你吗?”
“不知道。”杨太后颤声。
“统统出去。”屋内的宫人们迅速离开。贾后俯下身子,蹲在杨太后面前。“我可不是皇妹,我没有她那么好心。听着,明晨之前,交不出剩余的五百万两,你在宫外的兄长都会被凌迟处死。至于你的安排,我会把你囚禁在金墉城里,孤老一辈子。”
“你!”杨太后气郁的难受,捂着胸口,狰狞着贾后。
“省省力气吧,天亮之前,我见不到钱,你就等着为你的家人收尸吧。哈哈哈哈……”贾后放肆一笑,扬长而去。
漫天的桃花被风吹起,像是情人的眼泪簌簌落下。莫邪扬起着头,望向深远的苍穹。夕阳把最后一道余光洒下,整个湖面被蒙上了一层金黄。而照在莫邪脸上的那层金黄,似温暖了他的心一样炙热。
单于王庭的周遭还是成群的牛羊结伴,牧羊人载歌载舞的唱着即将入夜的草原歌曲。
昏睡半日的晴,轻轻挪动卧榻上的双腿,慢慢用手撑起身子踏足帐外。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好诗。”莫邪闻声而至。
晴扭头要走,莫邪背后喊住:“就那么不愿见到我吗?”只身迎前半步,双手从晴身后环过,莫邪温柔的细语在晴耳畔:“做我的阏氏,让我来保护你。”
“对不起,我爱的人不是你。”晴淡淡一语。
“他有什么好,我有什么比不了。”莫邪突然挣脱晴,大发脾气在晴身后。
“至少他不会在我身后对我大发脾气。”晴再次回到大帐中,漠视的离开莫邪的视线。
“萧朗!我终有一天会打败你的。”
莫邪被晴拒绝,心生怨恨的跑去边境上酒坊买醉,呼伦烈率领一队精兵赶到边境,夜里出来做点路人生意的汉人,见匈奴兵的旗帜,吓跑的四影无踪。
“大单于。”
“别管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莫邪不耐烦的推搡呼伦烈。
呼伦烈叫人拿来一坛酒,并在桌子上摆满了海碗,一碗碗的斟满,豪气干云的仰头痛饮。莫邪起身踢开身后的凳子,丢掉小杯,端起海碗。
“干。”
“谢大单于。”
酒肆周遭的匈奴兵各个齐整的站好,此刻的莫邪已同呼伦烈喝得哥俩好,勾肩搭背的哼唱着匈奴小曲。
“我们有多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差不多两年了。”
莫邪眼神中闪过淡淡的愁思,悲伤的捂着嘴痛苦开来,从征战到休整的这段期间,莫邪颓废的找寻寓言中的那个女人,可找到了又如何,不是自己的,始终不是。在这一刻呼伦烈陷入了莫邪的惆怅中……
清晨的日光诸升,坐困愁城的杨太后坐在寝宫里,一夜未合眼的等待着噩耗传来。杨府中人,始终没能筹措出剩余的五百多万两交与贾后。
一队卫兵查封了杨府,另一队来到后宫。
“这是吾皇的圣旨。”宦官高举圣旨入内。
“皇上赐我了什么?”杨太后低垂着头,坐在床榻上问道。
“是皇后娘娘要害您。”宦官跪伏。
“该来的始终要来,说吧。”
“软禁太后于金墉城。”
杨太后赤脚下地,连鞋子都不穿的踏出寝宫,随来人往金墉城而去。而在城内搜抓杨氏一门的晋兵,则积极抓捕落网之鱼,至此杨氏一门于辕门外斩首,一天之间斩杀了无辜亡魂不下数百人……
凝香阁。
“什么声音!”朗睡梦中惊醒。
“发生什么事了?”雪儿从旁抚慰。
“我觉得这皇宫里弥漫着血腥味太浓,我要去拜见贾后,你留在这里等我。”朗未理会雪儿的感受,起身屋外,边走边系铠甲。
中宫殿。
贾后殿内放肆的大笑,完全无视死者的悲哀。她的滥杀无辜,成就了她的野心。她诛灭异己的办法极其残忍,为了巩固惠帝的统治地位。竟不惜痛下杀手,残杀辅政大臣及其太傅杨骏。
素日里,杨骏树亲党以典禁兵,但终究还是未能将禁卫军权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中,反被贾后身边的殿中中郎孟观、李肇所害。
“诏曰:徵,汝南王亮为太宰,卫瓘为太保入朝辅政。秦王柬为大将军、东平王楙为抚军大将军、镇南将军楚王玮为卫将军,领北军中候、下邳王晃为尚书令、东安公繇为尚书左仆射,进封东安王。督将侯者千八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