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的夜,异乡的月,君不在身边,卿何以安寝。”司马明夕只身屋外翘首望月,且听风吟。
微凉的晚风,抚着发髻扰乱司马明夕的情丝。风声耳畔略过,似要对她诉说着什么似地,让她凝神倾听。
兵临城下的篝火点点,宛如夜晚的萤火,零乱的让人如痴如醉。
大营里的塔楼上,一头白发的朗,似笑非笑的看着晋廷对他的招降书。遥望繁星点点的星空,在看敌对的正前方,嘉峪关。
曾几何时几多歌狂,几多惬意,几多温存。辗转数月,东去之人何故西望旧乡。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难却。
朗紧紧的握住寨楼上的旗杆,重重地落掌在围挡上。整个寨楼摇晃左右,惊了值守的士兵去扶。
“护驾、护驾……”
四周营房内的士兵以为有刺客,纷纷跑出营房,围在塔楼下。弓箭手、骑兵迅速就位,各路将领的辖地上烽火四起。
痴迷在夜景中的司马明夕见朗军的寨楼里烽火四起,担心会有战事发生,紧急的找来掌旗手,取来驺虞幡立于嘉峪关城楼下。
孟龙深夜闻讯警岗暗号,率部来到城门前勒马。驺虞幡在此,晋廷之兵无人敢越前一步。
“壮士这是何意?阻碍了我出战,贻误了战机可就不好了。”
“将军焦急出战我管不了,但我奉令在此阻拦也是情非得已。”
“那还谈什么!来呀,给我冲出去。”孟龙不顾朝纲制约,也完全忘记了驺虞幡的作用是什么,想要阵前抗命。
“孟将军!驺虞幡在此,希望你不要逼在下行使军法来制裁你。你们统统退后,否则此幡便可要尔等性命。”
众军不敢造次的站在原地。
“孟将军,我想敌营那边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了解敌首兵马大元帅,他答应我会考虑的,就一定不会反口,趁夜来袭击我关。”司马明夕身披斗篷驰马而来。
“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那末将就上城楼上固守。”孟龙虽气,但碍于驺虞幡和公主的权力,不得不驱散士兵固守城楼。
“但愿今夜无事,保佑萧郎顺应天意。”司马明夕密实双掌对上苍祷告。
“主公,你没事吧?”闻无名驾前恭候。
“没事,只是寨楼扎的不稳,稍有风起,必会松动,扰乱了军心,实在惭愧。”
“主公莫要自责,末将即令人修补此寨楼。”
“率部同我入中军大帐,我有要事要同将军谈。”
“属下遵命。”
篝火的熄灭,代表军营自解戒备,朗轻身跳下剩下的几阶楼梯,同诸将返回中军营,两方交战数日,晋军寸功未立,每每交战都是以撤退告终。朗居大帐上座,左、右阵列的大将纷纷左、右席坐。
“这封是晋廷的诏书,我想听听大家意思。”朗递呈四座传阅。
“这不是要我们把国家的主权交给晋廷吗!”
“是啊,晋廷欺人太甚。”
“主公是何意?”闻无名稳若泰山的问道。
“臣下愿闻其详。”舒建龙也随口迎合。
“二位卿家是不是心中已有良策,还是在等待我的最后定夺。”
“主公的心中早已胸有成竹,末将不论再如何进言,也未能动摇主公之心意,何不顺其自然,听之任之。”闻无名拱手道。
“末将有不同见解,此次若与晋廷联盟,主公之兵不能落入晋廷下辖,必要与之签署一项协议,方才稳妥。”
“舒都督所言不错,本座正有此意,想与之探讨。就是不知道晋廷的代表能否做主答应。”
“晋廷的公主不是很喜欢主公吗?何不利用此便利条件来辅助此次协商。”闻无名提议。
“可是本座从未想过要利用身边的女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说直白一点,是不想利用她对我的感情。”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闻无名再言。
朗心有余悸的看了闻无名一眼,舒建龙从旁解围:“主公莫要怪罪闻大人,他说的没错,要成大事,的确不能把儿女私情看得较重,而是要把全军的利益摆在第一位。今次我军三十万大军挥师东去,预取中原,匡复魏氏旧土。然战火初起,我军就连损两员先锋大将,实在是出师不利……”
“够了。给我一夜的时间考虑清楚,退下。”
舒建龙停住话语,闻无名率先起身而退,众将纷纷离席。
“难道我非得利用她来替我完成统一中原的大业?”朗暗暗话音无人听到,己身背靠虎皮宝座,踌躇凝神……
洛都的皇宫里,这日来了许多异族朝圣者,有匈奴使节、鲜卑族特使、苗疆大吏,更有远在东瀛的使臣前来拜谒。
大政宫群臣集集,贾后陪同司马衷前去接受诸邦小国使节拜谒。
“天朝大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大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司马衷坐在龙椅上无辜乐了起来:“他们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啊,好好笑啊,呵呵。”
前来拜谒的各国使节见司马衷在嘲笑自己的服饰,贾后却拦话应声:“各国使节远道而来,真令天朝蓬荜生辉,皇上不是在嘲笑你等的异种装扮,而是我朝西北疆域里,要停息战火,为此皇上夜里也常常偷笑。”
贾后真会说话,编瞎话都不用打草稿,出口成章,真令当时的才子佳人汗颜乎!
“微臣代表大单于向天朝大皇帝上呈天山雪莲一枚、黄金珠宝每样五十箱、牛羊千余头供天朝大皇帝享用。”匈奴使节率先请奏。
“微臣代表大汗向天朝大皇帝请安。”鲜卑特使拱手参拜。
“不知贵邦大汗命你带来何物做为拜谒之礼?”贾后势利眼的口吻问道。
“我、我邦大汗没有任何献礼,只是想天朝大皇帝能为我邦主持公道。”
“哦,说说看。”
“连礼物都送不起,还想天朝大皇帝替你做主,简直是痴人说梦话,哈哈哈。”匈奴使节嘲讽鲜卑特使。
“你若不夺我鲜卑粮草重地,你们匈奴人哪里能吃得上那么好的牛羊。”鲜卑特使没什么底气的回击。
“放肆。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么大声说话,想意图谋反啊!”贾后妍媸。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大匈奴根本没有把你们晋廷放在眼里。今次前来,不过是我们大单于对你们的小小试探。看样子你们是想帮这个穷光蛋来跟我们抗衡是吧!”
“你说的没错,本宫就是要代皇上和你们下战书,有种的话,就让你们大单于到长城下一决雌雄。”贾后气盛的起身。
“来人,把匈奴使节拿下。”廷尉当庭喊道。
“慢!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的礼物我收下了,你回去带句话给你们大单于,就说有胆的,就杀到洛阳来,本宫会把脖子伸长等你们砍。”
“娘娘这番话,本使记下了。告辞!”匈奴使节气匆匆的拂袖离开,鲜卑特使吓得一头冷汗划过脸颊。
“本宫不是在帮你们鲜卑,而是多年来我朝受尽匈奴人的凌辱,掠我边陲,犯吾边疆,此仇不报,是时候未到。”
“可是娘娘已经得罪了匈奴人,恐怕晋廷边陲会烽火连天。”鲜卑特使堪忧道。
“这个你可以放心,不出三日,我方会有训练有素的大军加入,同天朝大军一道,抗争匈奴人,一雪往日来的耻辱。”
大殿内的群臣无不惊诧贾后的话,纷纷规避最后利益,保留己见的散朝,各自盘算着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真不愧“国风典正”。
彩旗飘飘,朗军三十万大军集结在嘉峪关城楼前,六军统帅无不整装待发,朗坐在马车里行至两军对垒的中央,司马明夕命人高举驺虞幡,规令孟龙、图安不得率部轻举妄动。
中央的一处临时帐篷前,朗同司马明夕下车会晤,步入帐篷,二人有礼的相敬一躬,各自委身坐在会谈桌前。
“是否愿意同我回去洛都?”司马明夕抢先开口。
“如果我回去,你肯容纳我这般兄弟日后无恙的效忠朝廷,永远隶属在我的麾下,不改易帜?”
“他们的未来我无从开口许诺,我此次招降的人是你,相信你的人不会弃你不顾。”
“那我们何时启程?”朗沉思片刻。
“随时。”
“谢谢你。”
“谢我就留在我身边。”司马明夕苛求的目光递给朗。
“此事日后再议,先办正事要紧。”
司马明夕没有在强求朗,只是默许了他容后再议的请愿,走出帐篷,一抹笑容挂在嘴角,孟龙看之,觉得招抚不可能这么顺利,没想到她竟能做到,欣慰的暗自祝贺。
两人的马车各自驶回阵营,司马明夕探手车窗外,挥动纤手一摆,孟龙部让开道路,朗军先锋率先行进,大队随后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