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燃烧了半壁关隘,城楼上的守军无不涕泪,没想到琵琶会为了早已脱节的军队舍生忘死。在她与敌军兵刃相见的那刻,本部的军队又在哪里徘徊,琵琶部士兵势单力薄,哪里是图安部的对手。可明知是个死,但她还是无怨无悔的挺身而出,伸出援手。
两军交锋死伤数万记,琵琶与图安打得昏天暗地。周遭疲累的士兵纷纷停下交战围看。
“这里这么多人,你为什么只盯着我打?”图安气虚的问道。
“因为你是晋军的头儿,我不打你打谁。”琵琶也累得有点支撑不住。
“我提议休战半个时辰,我们在决一胜负。”图安提议。
“打仗就是打仗,你以为在菜市场里买菜,还可以讨价还价啊,看剑。”琵琶首发长剑再战,图安下意识的防御,没承想一剑刺中琵琶胸口,围观的内廷卫纷纷惊愕的表情看着琵琶。
“你这个国家的叛徒,今日我不能取你项上人头,他日我主定会把你的狗头挂在嘉峪关口祭旗的。”琵琶口吐鲜血,用内力折断图安的剑站在原地,两侧的内廷卫拥上搀扶。
朗由简将军陪同,驰马来到嘉峪关观战。远见琵琶倒在人群中,混乱的场景让人分不清两军敌我。
“公子,我们还是绕道回西关,让小将送你出关。”简请命。
朗眼里从来不揉沙土,今日似被沙土迷眼一样,黯然的泪泣不止,完全不理会简的好意,扬起马鞭驰向琵琶受困的人群中。
简奉命保护朗出关,可如今也只得蹚这浑水,率部分开两军……
阵中央,琵琶由内廷卫搀扶,朗跨马而来。军前,围观的内廷卫纷纷下跪迎驾。朗不及勒马就抢先跳下,跑至琵琶身前抱起。
“你、你来了。”琵琶气弱道。
“嗯。你流了好多血,军医、军医。”朗高声喊道。
琵琶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掌,抓着朗的黑袍战甲。“没用的。我此生能得大王临幸,是属下的无上荣耀,火速出关,回去精绝不要再入中原。”
“是谁把你刺伤的!”
琵琶微笑着不语,朗抬头见图安手中半截长剑,冲动想要跑去要其性命。琵琶知朗重情重义,紧紧地攥住朗的战甲,拼尽最后的力气对他喊道:“不要去。”琵琶声音渐弱:“不要去。”
朗瞳孔圆瞪,不愿接受现实的摇着琵琶的身体。
“没有孤王的命令,我不准你死,你醒来啊、醒来啊!”朗梗咽的喊不出话来,抱起琵琶的尸体起身。晋军围堵的士兵张望左右,内廷卫纷纷立刃胸前,一副挡我者死的模样,图安做了一个妇人之仁的决定,为朗让开了道路,遥在嘉峪关城楼上的守军,急忙打开城门放朗入关。守军知困关必死,一路护送朗撤离,最后撤走的军士点燃了关中囤积的牧草,熊熊大火燃亮关中出城的要道,朗载着琵琶的尸身掉转马头,回视嘉峪关。
“大王,您一定要为都督报仇啊。”
朗眼神里的怒火足可胜过嘉峪关内燃起的大火,收回视线于自己身前的琵琶,眼神又示弱的悲悯起她的惨死。
入夜,嘉峪关的大火还在燃烧着,迟来的孟龙部趁月黑风高,抢驻关隘。由孟龙亲自指挥,三万铁骑行进嘉峪关。图安部经此一役损折过巨,五万大军,入城的不过一万余。
孟龙部占领嘉峪关后,就命军卒摧城毁楼,在城里百姓的家里抢掠一气。一时间,原本平和的各国通商驿馆烽火四起,漫天血色。突如其来的兵灾让百姓们惶恐不安,纷纷逃散至河南地避难。
精绝城守将见有大队人马朝城门涌来,立即命人燃起烽火警戒。
“来者何人!”守将喊话。
“大王在此,还不速速开启城门。”
城楼上的守将将信将疑的用手中的火把看着居前的朗,一见一看,吓得差点掉了火把,立即命人开启城门跪迎。
“末将不知大王连夜归来,有失远迎,还望大王恕罪。”守将拱手跪拜。
“不要惊动四座,孤王今夜只住萧府。”
“末将遵令。”
萧府门前侍卫林立,朗在门前凝望。匾额上写着一门忠烈的字样,想想还是前朝精绝王赐赠的,一晃数年,自己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万人敬仰的大王。
昔日的英雄模样早已磨灭,剩下的就是君王不可侵犯的威仪。朗远走中原这趟感触颇多,从原来所走过的小圈,一下子跃过心中的版图,杀入敌营,走了一个大圈。回到原地,竟是自己的旧居。
侍卫抬着琵琶的尸首去厢房,朗只身走向还燃有烛火的厅室。叶伊坐在摇椅上,等待朗归来。
站在门口,朗惬意的笑了,抢步跑入厅室,重重地跪在叶伊面前。
“回来了。”
“孩儿不孝。”朗叩首。
“我知你回来定不会入宫,就命人抬我到此等候。”
“娘亲。”
叶伊身子前倾,手抚朗颈项入怀。“我叶伊的儿子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振作点,率兵杀回中原,救出你的妻妾。”
朗木讷的抬头看叶伊。
“你的事,我一直都有耳闻。只是为娘的知道,男儿志在四方,不能被亲情所牵绊,要成就大功业,就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辛苦和孤独。要忍受你身边的人为你牺牲。”
“我不要。”朗退身瘫坐在地。
“你是万民的领袖,你就要承受别人承受不了的痛苦和不可抗拒的外力与诱惑。”叶伊起身,伸出慈母的手拉着朗。“琵琶的死是个意外,给她一个名份,安寝于王陵中,你要拿杀害她的凶手人头来祭旗。”
朗此时颓败的心情难以言语,琵琶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不是因为她对朗做了什么才这样,而是她已经在朗的心里种下了心结,还未结果就以扼杀在无情的战火中。
叶伊年事已高,早已百病缠身,回步瘫坐在摇椅上,朗支起身子跪在叶伊膝前。
“娘亲,你这是怎么了?”
叶伊手抚欲裂的额头,意志衰败的低语:“娘亲残生的时日无多了。”
“不会的娘亲,你不会有事的。”
“人生既是如此,转瞬即逝。”叶伊口吐血红。
“娘亲!”
“朗儿,娘亲想死后埋在府中后园,那里有我和你爹美好回忆。”叶伊身子前倾,倒在朗怀里,双手慢慢垂下。
朗忘记了哭喊,只是抱着自己母亲渐冰的身体发呆。系在朗手腕上的念珠荧荧光亮,房门自动关起,久违的故人重现朗的视线。
“朗,死者已矣。”海文慧的灵魂跪在朗身后。
朗抱着叶伊的尸体转阁回后园的大屋,海文慧跟在后面,叶伊的灵魂浮现在海文慧面前。
“你是?”叶伊问道。
“母亲大人,我是朗哥的……”
“不用说了,我已知晓。替我好好劝谏朗儿,泰哥已经在路上等我了。”叶伊异时空抚了朗壮硕的脊背,黯然的隐去在这茫茫黑夜。
海文慧搭手朗的肩头,可朗毫无反应的目垂叶伊的尸身。难道是他伤心过度所致异能消失?
琵琶的灵魂穿越房门而入。“别打扰他,让他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你我同命,可不同运。”
“命运本来如此。我与主公有过一夜恩宠,可那并非他之本意。”
“是不是每个爱上他的女子都会像你我一样?”海文慧随口一语。
“不会的!他会有一个心爱的女子为他育儿持家的。”琵琶满心祝福不能同时口出,欣然的一笑准备离开。
“你去哪里?”
“还不清楚,等鬼差来。”
“何不留下来,同我一起住进朗哥的念珠里,让他永远念着我们姐妹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我可以吗?”
“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分享我的独占与你。”海文慧伸出大度的双手挽留她。
朗转身,二人已隐去在朗手腕上的念珠,莹莹的光,朗入神的看去。原来只有一颗珠子会亮,而今却有两颗,隐约看去上面还有名字呈现,这是海文慧怕朗会不知谁是谁,故意刻上名字方便朗认。
“谢谢你文慧。”朗紧握念珠,一股暗藏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