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湖水倒映牵手的画面,司马明夕带朗漫步在郊外行宫内的一处水源,风吹皱了司马明夕的百褶裙,也吹散了朗心坚定的归属。还弥留在枕边梦香的雪儿不知何时醒来,跟在二人身后。晴又何尝不是一个人迷离着酸酸的感觉,偷偷窥探朗同司马明夕的行步。
司马明夕冲朗“咯咯”的笑,不是因为朗说了什么好听的笑话,而是此刻的她以自己占有面前这个男子为荣。每次她对朗展开笑颜的时候,都能换来他宠腻的笑容。司马明夕觉得自己很骄傲,那个在人前仪态不凡的男人,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放下他与生俱来的王者威仪,对她真心微笑,在她面前亦从来不吝啬他的笑容。这让司马明夕真切的感受到,她在以前的十八年里从未有过的悸动,这刻却是如此真实。
司马明夕靠在朗的怀里,心情有些复杂。是说服他,还是放他走。朗不是没感觉,他已经察觉到了司马明夕对自己越来越强烈的占有欲。
“公主,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我面前就不要叫我公主了,叫夕儿就好。”
“我们是否要这样子走下去?”
司马明夕一眼看去走不到转角的林子,笑着说:“当然不是了,如果你累了,我们就坐下来休息一下。”
“你懂我的意思。”朗脸色一沉。
“别这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那何时才是是时候。”
司马明夕不想真的与自己皇嫂贾后冲突,本着能避则避的态度把朗留在自己身边。一是不想他有事,二是想保持皇室的和睦,这样朝廷才不会有太大的动荡。
朗所要求的反抗,是司马明夕给不了的承诺。朗让她觉得担心,她是喜欢这个男人,但她不知道这种喜欢算不算爱,保住朗的命就是她所能给予的最后底线。
她从未爱过,有的只是占有欲的空想。而且,他们之间还夹杂着晴和雪,感情的路会比打一场仗来的艰辛。
“给我点时间想想可以吗?”
“还是算了吧,我的事我自己会搞定,自己珍重。”朗拂袖而去。
司马明夕霎时泪雨交加,沿俏颜而下。“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冷漠,我不想你有事……”
丛林转角,晴突然杀出,身披的绸带紧系朗背,将朗摁在树干上。
“为什么那么不近人情,公主她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那样对她!”
“长痛不如短痛,你知道我心里独爱之人是你,我岂会容下其她女子占据你所拥有我的爱。”
“这不是借口。”晴放开朗,站在一侧。
“别在自欺欺人了,为了你的皇图霸业,牺牲几个人的感情又有何妨。”
“可是我狠不下心去利用那些无辜的人。”
“无辜?不,晋廷皇室里的人,都是你的仇人,是他们夺取你父皇的江山,又堂而皇之的坐镇这江山的皇帝宝座。你看看这一路走来,有多少双疾苦的眼神期盼你,能早日取代晋廷来治理这江山,牧养万民。”
“够了!我狠不下心,也不想狠心对付那些无辜的人,公主对我们有恩,我不能看着你伤害她而无动于衷。”晴转身。
“你去哪里?”
“我去找公主谈谈,希望我离开的这几个时辰间,你能追来。”晴跑离朗的视线。
朗转身。
“你来了多久?”
雪儿近前就给了朗一记耳光。“你方才的话,我统统都听到了。没想到在你心里,我不过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
雪儿转身,朗牵手。
“你和晴儿前世的过往,我不清楚你们有多爱对方,但今世,我希望你能分享一点微薄的爱给你身边爱你的人。”
雪儿挣脱朗手,大步向前。
前世情缘,今生相恋,是谁种下这心结惹人幽怜。残留在耳边温柔,又是谁说过的蜜语甜言,恍如隔世的梦,感觉在你怀中停留,醒来已成梦魇……
晴莲步走近司马明夕的身后,温柔着纤指拍抚其肩,司马明夕回眸哭诉。
“怎么是你。”
“我知道你和朗哥之间出了点问题,特意过来找你谈谈的。”
“是他要你来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
“算了,他不懂我的心意,你来找我,也不是他的意思。”
“我来,虽然他没对我说,但我有劝过他与你和好,不与你为难。必经伤害他的人是你皇嫂,与你无干。”
“那是不是只要我除掉了皇嫂,他就会回到我身边?”司马明夕眼神突变。
“这?”
“对,一定是这样的。”
“公主……”
“不用说了,我马上会去许昌城求援,求我爷爷汝南王来京助我。麻烦你帮我转告萧郎,就说我两日后会回来,叫他按兵不动,切记等我。”司马明夕边说边跑开。
“又多了一个对你痴情的女子,我想我的话是多余了……”
许昌城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老王爷驻守此地颐养,早已不过问宫中之事。司马明夕的匆匆赶来,对他而言是福?是祸?
“夜过子时,城门已关,还请城楼下来人速速回避,不然本军就叫人放箭了。”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公主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司马明夕手持一块黄澄澄的金牌高举过头。
“快拿火把来。”
士兵手持火把,守城军官看清令牌,速速叫人开门。
“快,快开门迎接。”
城门开启,两队侍卫立在两侧,司马明夕驾马骑入,守城军官跪在城内迎接。
“小人不知公主驾临,未曾代家主迎接,有失礼数,还望公主见谅。”军官拱手启奏。
“客套的话就不要再说了,速带我去王府见汝南王。”
“此时已夜深,想必王爷已经酣睡,卑职斗胆请公主在此歇息一夜,待明晨禀报家主再行接见。”
“好,既然你这般体谅你家王爷,那本公主也不强迫你们,就留宿这里一夜,明晨去王府求见。”
“是公主,这边请。”
天刚蒙亮,汝南王亮穿起蟒袍坐在院子里抚筝,下人们端着早餐迎面而来。这是他一贯的作风,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抚筝愉悦自己的心情。
“王爷,该用早膳了。”温柔小妾身侧细语。
“同坐吧。”
“谢王爷。”
晚年的汝南王亮同自己才纳的小妾甜的如胶似漆,几乎形影不离对方,羡慕的婢女们尝尝会驻足停留,欣赏这对忘年的爱侣。
军官阔步走来畅音阁。
“属下参加王爷、王妃。”
“将军何事这般匆忙?”妾问道。
“昨夜晋廷公主司马明夕已到东门行馆休歇,卑职特来请示王爷,是否接见。”
“她来干什么?”妾疑问道。
“不得无礼,公主前来,你代本王迎她入府。记住,不要失礼。”
“卑职明白。”军官拱手败退。
汝南王亮,亮字子翼,宣帝第四子。仕魏为散骑侍郎,封万岁亭侯,拜东中郎将,进封广阳乡侯,免。寻拜左将军,加散骑常侍,假节监豫州军事,五等建。改封祁阳伯,转镇西将军。武帝受禅,封扶风郡王,持节、都督关中雍凉诸军事,坐事贬为平西将军,免。寻拜抚军将军,延宁初进卫将军,加侍中。三年徙封汝南王,出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豫州诸军事开府,寻徵为侍中、抚军大将军,领后军将军,迁太尉,录尚书事,领太子太傅。武帝寝疾,以为大司马、大都督、督豫州诸军事,出镇许昌。
“公主驾到。”
王府佣人纷纷下跪迎接,汝南王妾亦跪在阁外迎接。
“臣妾见过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是?”
“夕儿来了。”
“爷爷。”
司马明夕一见汝南王亮就眉开眼笑的冲他撒娇,任其小妾吃醋良久。怒而不敢言。
“夕儿此次前来,不会是因为想爷爷了,才来看我的吧?”
“瞧爷爷说的,夕儿一早就想来了,只不过我那皇嫂比较厉害,染指我心爱郎君,扰我不能抽身来此看望爷爷。”
“竟有此事?贾后果真这么大胆妄为。”
“夕儿宫中无人倚靠,走投无路才来求爷爷助夕儿保住爱郎性命。”司马明夕直言己见。
“可皇宫内的事,爷爷是不可以随便插手的,再者你皇嫂贾后并非善类又有权倾朝野的贾充把持朝政,两者之间的利弊,爷爷深知孰轻孰重,夕儿若是留下来陪爷爷几天,那爷爷欢迎之至,若是回宫,那爷爷就不能顺从你的意思了。”
“爷爷……”
“夕儿,爷爷现在已经一把年纪了,不想再入宫执政了。”
“可是。”
“你还年轻,在处理感情的事上经验尚浅。你爱上的那个人,说不准就是看上这傲人的身世和背景,不要被一时假象所迷惑。”
“可是我爱他,真的爱他。”
“爱是种感觉,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我知道爷爷想说什么,可他毕竟是我一见钟情的男子,我已和皇嫂摊牌,要保住他的命。可是皇嫂放出话,说不会放过他,夕儿放眼整个皇室宗族,除了爷爷,夕儿实在是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来与皇嫂抗衡了。”
“别说了,爷爷是不会答应你回去京师的。来人,给公主准备一间上房。”
“爷爷一天不肯不答应,夕儿就一天不起。”司马明夕跪在地上要挟。
“你这样闹,爷爷还是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那爷爷如何才能出手助我?”
汝南王亮抿嘴一笑,抬手要小妾搀扶,转身离开,不留一语给司马明夕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