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面对铜镜,看着自己不愿前去的表情,婢女迎前要为晴戴上凤冠,晴推脱不戴,只是随手在梳妆台上挑了一根普通发簪将头盘起。
“娘娘这好吗?”婢女为难的问道。
“大王若是问起,我会替你们说话的。”
婢女们纷纷低头,晴莲步走出华宫,坐上朗一早就准备好的轿子。
“起轿。”宦官高呼。
幻蝶尾随在轿子后保护晴,花蛮蛮带人停驻在大殿前迎接。沿途的宫娥、宦官纷纷跪迎晴的轿子。
“奴才花蛮蛮参见娘娘。”花蛮蛮躬身问安。
“花督主这是何意,故意把我划入大王的后宫不怕惹人非议吗!”
“娘娘真会说笑,大王早在晌午之前就颁布王令,今日要与娘娘定下亲事,况且闻风而来的大臣们已经就位。”
“倘若我今天不入这宫门会怎样?”
“这个……”
“和你说笑的,别太在意。”晴见花蛮蛮一脸无色之态,立刻拦回话题。
端坐在大殿上的朗神采奕奕的与殿下的大臣们传达着自己的幸福,闻无名早早前来,在一旁喝着香茶不与他人攀谈。
“太师远道而来,孤王有失远迎。”朗步下龙台谦虚的问候。
“大王言重了,老臣贪杯未及给大王请安,还望大王恕罪。”闻无名赶忙起身回礼。
大殿上的群臣见朗对闻无名格外尊敬,便纷纷凑上前来搭话。
“娘娘驾到。”宦官高呼。
晴拿捏着裙边,宦官、宫娥跟在后面仪仗浩大。朗眼望殿外,内宫侍臣上前扶晴入殿。
晴身着的华服夺目众光,再看晴的朴素发式俨然与之格格不入,朗面色稍有不悦,可晴的到来还是给足了他面子,没让他失信于群臣。
“你能来我很开心。”
“这一切不正是你安排好的吗?”
两人小声的对话,误让群臣以为小两口在含情脉脉呢,呵呵的眉开眼笑。
朗接下晴抚内侍臣的手,转向龙台。
“等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晴拉住朗的手站在龙台下唤道。
群臣抬头看去,朗这个君主不能失礼,回步晴前。
“怎么了,不满意孤王为你安排的这一切。”朗细语道。
“不是的,而是我的个人原因。”
“不要孩子气了,孤王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原来人家说嫁人的女子在行礼前会情绪波动,没想到是真的。”
“你是真的想娶我,还是想圆满过去的残缺。”
朗严肃的看着晴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可能这个问题就朗自己都没有答案。
“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不要太情绪化了好吗?”
晴眼神苛求的望着朗,朗无语再求,雪儿一入殿尚未就位见朗不顺利,凑上前解围:“恭喜晴儿姐姐、恭喜大王。”
“谢谢。”晴走去自己的位置坐下,朗回眸一闪,冲雪儿微微一笑。
“大王,今夜可是你和娘娘的大好日子,老臣这杯酒先干为敬。”闻无名第一举杯道贺。
花蛮蛮列席站在朗身侧倒酒。“大王请用。”
“闻太师客气了,孤王回敬你。”
群臣见势头正好,纷纷举杯要敬朗,端坐一旁的晴不闻不语,待在一旁的雪儿急了,端起酒杯替朗挡酒。
“大家这么敬大王,是想大王喝醉啊,今夜可是大王的大好日子,我来和大家喝,干杯!”
朗侧头见晴自饮,觉得自己今日的这个安排太唐突,吩咐花蛮蛮递呈自己桌上的佳肴给晴食用。
“娘娘,这是大王让奴才送来的。”
“端回去,我吃不下。”晴冷语回道。
“娘娘……”
“听不懂我的话吗!”晴厉声道。
大殿里祝酒的大臣们纷纷停下喜气的话音看晴,花蛮蛮笑脸相迎的面朝大臣们赔罪,让大臣们以为是他的错,晴妄断情根,抬手举起酒壶当众饮下,朗怕晴借酒乱来,赶忙走下龙台劝酒。
“你醉了。”朗夺过晴手酒壶扶道。
“我没醉。”
“来人……”
晴推搡朗,退步大殿中央。雪儿挥散祝酒的大臣站在一侧,凝视朗的晴取下发簪散落长发,宫廷乐师们停下乐音。
“这一曲我只为你跳。”
一曲箫声轻扬而起,晴长袖漫舞,婀娜多姿的跳着朗从未见过的古舞。这支舞是晴在这一世唯一练过的一段舞,这段舞,意境就在两人心间。旁人只能领会舞姿的不凡,却无法得知晴心内的尘世。
晴在舞池中如娇艳的花朵一般含苞待放,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悠香令人迷醉。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步,宽袖开合遮掩,衬托她那仪态不凡的绝美姿容。众臣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晴美目流盼于朗,朗猛的心跳加快,不约而同的想晴能停留在自己身前,让自己给她漂泊后的栖息之地。
箫声骤然转急,晴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玉手挥舞,纤足轻点,华衣飘摆,宛若凌波仙子。大殿之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曲段缓和,晴舞身俯地。微启额头,散落一地的头发甩起,躬身舞步最末谢礼。
“你舞的真好。”朗感叹道。
“大王过奖了,我说过,这一曲我只为你而舞。”
“娘娘舞姿超群,老夫迄今还是第一次将舞者的舞步看入眼。”闻无名称赞道。
“我也是,我曾以为北海只有艳茹会跳舞,今日一见果然别有洞天。”雪儿欣赏的目光投向晴。
“不要过来。”朗要走向晴,晴远远阻拦道。
“我只是想亲近一下刚才那支舞的主人,为何要拒绝我靠近。”
“请大王留步。我想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一如我们的感情一样,就像一望无边的迷雾森林,迷路了就有可能走散,如果在交叉口相遇,可能结果美好又或者……”
“我不准你这样说。”朗再要走向晴,晴依旧退步。
“别过来!让我把话说完。”
朗不听,要继续走向晴,晴激动的手握发簪直指自己的咽喉要挟朗。“都说了不准你过来,不许你动。”
“好、好、好,孤王不动。你先把簪子放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退后、你们也是。”晴激动的喊道。
“你冷静点,大王不会逼你的。”雪儿劝解道。
“我很冷静,只是他不冷静。成亲本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再举行,你自作主张根本就没有尊重过我的想法,根本无视我们女子的地位。”
雪儿一脸崇拜的看着晴,众宫女也纷纷明白晴今夜的举动,争取女权是多么的可贵,坚决不做男人的衣服。
“那你想我怎样才肯放下簪子?”
“很简单,我要你放弃我们的婚约,然后昭告天下说你会改立雪儿为王后,我就放下手中的簪子。”
晴话一出众人纷纷异样的眼神投向雪儿,雪儿欲言辩解,晴又言:“雪儿,就当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能丢下中原的子民不顾,毕竟我是中原王朝的公主。”
“那你是瞧不起我们大王对你的一片真心吗!”闻无名怒火道。
“算是吧。”晴故意说出绝话给朗听。
“你!”
“够了!你说的这些都不是你不愿嫁给我的理由,你我的姻缘是上天注定的,不论前世今生,只要不曾圆满的爱过,就永远脱离不了命运轮盘的摆布,你走吧,回到中原后起事做了女皇,可别忘记了孤王这小小的番邦。”朗违心的对晴说道。
“谢谢你的成全,我会尽快离开这里的。”晴放下手中的簪子落地,朗跑向晴身后一把抱住。“你想食言!”
“就当是我食言,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别这样,我用我的离开换你做个英明的君王,善待你身边的人,不要让我失望。”晴用力挣脱朗的双手,转身面对朗。“记住我的话,不要让我今天做出的决定而后悔。”
“你走了谁来陪我?”朗无助的跪在晴面前,群臣纷纷下跪,雪儿捂住嘴,泪行脸颊。
“还记得从前的我吗?”
前世的记忆一下子占据朗的脑海,那时的晴是倔强地、坚强地、无助地,但她最后的选择会令人惊讶,只因时间错、地点错。
“我明白你,可我请你教教我要怎样来平复我的心骗自己不去爱你!”
“你可以的。”晴伸出安慰的手。
朗起身面对,群臣不敢抬头,雪儿哭的眼红红。晴眼见要心软,朗的一席话让她坚定信念。
“你听着,走出这个大门你就不再是我的未婚妻也不是我今次下诏册封的王后。你在我的眼中就是个路过的陌路人。”
“谢谢你,我走之后请你珍重,也祝你们幸福。”晴道破最后温存,不留余温的扭头就走,朗傻傻地看着她的背影而无计可施,竟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
“这样也好,错过了我们都会好好珍惜这段过往,就算在遇到幸福的时候,也还会觉得对方最好。”朗暗伤道。
晴抹泪的朝回路行去,沿途的宦官、宫娥也不再那么恭敬,人走茶凉的感觉吸入晴的心肺,一走了之的代价就是如此。回眸留恋:“我走了朗哥,你要好好生活。我代你完成你对黑影的承诺,不管要承受多大的代价我都会替你一肩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