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的月光挥洒在充满幻想的夜里,孤独的人们迈着多情的舞步,纠结在这儿灯光昏暗的舞池里左右摇摆。而那些偏爱买醉的人们,则在吧台的周遭制造着令人“窒息”的气氛。
也有的点燃香烟,站在通往包房的门口,寻找着那些前来寻欢的阔佬……
“老板你怎么才来啊,要人家好等。”舞女娇声细气的迎客。
“宝贝,塞车、塞车,哈、哈、哈……”几张小费塞进她的腰包,阔佬便搂着那个女人走进舞厅,临走时还留下令人作呕的笑声。
包房里一个男子一脸满足的靠在沙发上,点燃了香烟,没过一会儿,一张妩媚的娇颜从烟雾中醒来,穿上了那件本不属于她自己的衣服,拿了茶几上的一摞钱后,走出包房……
“文姐,今晚你的生意不错啊,客似云来。”服务生有些语带讽刺的说。
我蔑视的不语,头也不回的直奔过厅转角处的洗手间。
“文紫月啊、文紫月,你是谁?怎么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了,你的青春洋溢、无限遐想都哪儿去了,你回答啊!”我哭着怒视洗手间的镜子自问,声音可能有些过大,让一旁正在化妆的老舞女听到。
“怎么?做不下去了?”她侧头看我,我未理,她便迂回到我身后扯下我肩头的披风,面对镜子,我木讷的看着。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自己每晚“供人消遣”的残躯,是我不曾留意还是我无心记下。
“擦干眼泪,外面还有数不完的钞票等着你去拿呢。”
我不知道身后的这个老舞女是好人还是让我继续堕落下去的人,我摇着头不想再去,她看我的眼神也稍和善了点。
“如果一个人背负着两个人的债,才出来赚钱,我劝你早点离开那个拖累你的人,不要像我一样,一把年纪还在这里苟活于世。”
我瞪大眼眸的看着身后感慨的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要知道没有一个女人喜欢过这种乱七八糟的生活,除非她有不可告人的苦衷或者就是爱慕虚荣的来此寻求一种不理智的刺激。
“孩子,你还年轻。适可而止,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你现在要干嘛?”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39;我要开工去了,自己保重。”
还未谢过,她便离开,待我转身,人已不在。难道是我的幻觉吗???
自小被遗弃在孤儿院的我,突然在二十几年后的那个不是时宜的下雨天,她居然出现在了我面前,求我救她,我的好心让我平白无辜的为了一个自称是我母亲的女人失了身,跟着被她的债主逼去坐台为她还债。每晚的一脸疲惫,总是提醒着我要恨她。可当我拎着吃的东西来到医院看她,我却怎么也狠不起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很奇怪,难道她真的是我在这个世上的母亲?!
“如果一个人背负着两个人的债,才出来赚钱,我劝你早点离开那个拖累你的人……”
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句话,是老舞女的忠告还是她在教我如何狠心的做个抉择。可是躺在这里的那个女人是我失而复得的妈啊,我怎么能对她狠心,纵使她从前无视过我们母女的感情,她的爱我到底要不要接受?
一位刚巧和我照面的护士见我一副很有心事的样子,便推着药车侧身和我打招呼:“文小姐,你的脸色有些难看,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你关心。”
“文小姐你人真好,又来看她。你以后一定会有一个很爱很爱你的男人疼惜你的。”
护士的好言让我精神振奋,不知是好言好听还是我暂时放下了心底对她的芥蒂。我信步走近她的床前,我刚要没身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没想到我的小声动作惊醒了她。
“你来了。”
“对不起,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了,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从她的眼神中我看的出来,她对我有很深的感情,我们只是差一句话的工夫来化解这段有过伤痕的过往。
“对了,月……文小姐是我拖累了你,我无颜面对你,求你不要在负累我的债了,我一个人可以应付的。”她恳求的说。
她的话让我犹豫不定,也很让我生气。我没有在她的面前流露出丝毫的不悦,只是把话拦下:“快别说这些了,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吃的,听人家说是你最爱吃的烧鹅,快看。”
做她的女儿还真是有够悲哀,就连买她最爱吃的东西还是听别人说的。
“谢谢。文小姐,你能不能、能不能……咳咳……”
她几声刺耳的咳嗽后,突然昏厥,我慌乱中喊出了我二十多年来未曾喊出的话:“妈!你怎么样啊!你别吓我!医生!医生……”
医生和护士在房外听见了我大声的呼喊便急步前来,那一刻我惊愕在她的床前,双目惶恐而又无助的看着医生和护士把她推入手术室抢救。
那刻起,我的心开始忐忑不安。
我焦急的等在手术室的门口,目光有些憔悴的望着手术室的门灯,因为我害怕门灯熄灭,确切的说,是我害怕医生给我带来的结果。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时间正一分一秒的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我目光空洞的将身子背靠墙壁,任由它缓缓下坠,半蹲在了墙裙之下,双手紧环在膝前掰着手指。
手术室的门灯熄灭,我伸手扶着墙体站了起来,凑上前去询问走出手术室的医生。
“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垂首哀叹道:“文小姐,我们尽力了。”
我的脑子当场就“嗡”的一下,仿佛我的脑后被硬物捶击一般,有些支持不住的倚靠在墙壁上。这时几名护士推着她的尸身走出手术室,我便像发了疯一样,不顾一切的扑上前去,抱着自己眼前这个迟来的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了起来……
午夜已至,失魂落魄的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边走边还时不时的用手抹着自己落下的泪水。在我即将走到自家楼下的时候,令我没想到的是,那个一直默默支持我的他竟等在我家楼下,远远的看着我回来。
他本姓萧,名字我记不得了。他算是我的一个知客,虽然彼此很谈得来,但对于我这样一个不洁的女子而言,我哪有资格和他谈感情。即使他对我的感觉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就算是这样,我也绝对不可能在他面前表露出我真实的心意。
“你回来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浅浅的点了头,继续前行。
“等一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医生。”他喊住我关心道。
我依旧不语,只是低着头企图避开他的话语继续向前,但执着的他还是一把抓住我的手,进而拥抱了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让我来帮你分担。”
我在他的怀里,压抑着自己内心最柔弱的情感,强忍着眼角的泪水,告诉自己不许哭。可是他的关心使我无从抗拒,我终究还是没能自持,双手环抱在他腰间,一头扎紧他的怀里……
月色见昼,我放开了他的手走到楼门前。我翻动着皮包寻找着开门的钥匙,几经翻动未见钥匙的踪影,我便一改温和的常态失礼的乱发脾气。其实,我在翻包的时候,钥匙已经攥在自己的手里,可我为什么还纠缠不休的在包里寻找?
他一手轻抚在我的肩头,另一只手把我的手从包里拖出,我手里的钥匙看得我木讷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我迅速的开启房门带他回了自己在楼上的家……
一进家门,他就感到有些不自然,这间屋子里毕竟住的是个女孩子,碍于是初次造访,便假装见怪不怪的参观起我家的客厅。
他毫无防备的张望客厅,我却背对着他拭去自己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肌肤。他无意撞见,赶忙把身子转向门口,并严厉地斥责我:“你这是干什么,快把你的衣服穿起来。”
“萧先生,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示人了,请你务必成全我的心意,就算……”我哽咽的把后面的话咽下,企图只身走向他。
他很君子,没有轻薄我,只是扯下我挂在衣架上的床单罩在我的身上。
“请你不要这样。我喜欢你是个不争的事实,但我绝没有想要和你只图一夜痛快,我希望你会成为我生命中的另一半。”
他的话很让我感动,因为他是第一个对我有着爱慕之情却不愿意玷污我的人。
他走向大门背对我:“对不起,时间不早了,我想我该回去了。”
“等等。能借你的背让我靠一下吗?”
他未动,静静的等我靠近。靠着他的背,不由得让我潸然泪下。那一刻能有他陪我一起度过,就算死,我也死而无憾。
“谢谢你萧先生……”
“下次别再叫我萧先生了,叫我宇豪。”他撇头一笑道。
仿佛一股初恋般的感觉萦绕在我心头,他的话居然让我含羞的低垂了额头。
“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他轻起房门离开。
短暂的美好居然成了我与他最后的别离。他前脚刚出房门,后脚那些躲在楼梯间里的追债打手涌入我家,还处在甜蜜当中的我,放松警惕的前去开门……
家里被追债的打手们洗劫一空,我蹲在墙角布不遮体,黯然的泪珠晶莹的滴落……
冰冷的夜,冰冷的爱。
朦胧的月光,照在我泪泣的脸上。呆坐的我,点燃了香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着。
清晨的艳阳来的稍晚了一些,窗外零星的点滴着小雨。一夜未合眼的我连房门都未锁的就来到大街上。雨淋湿了我短衫的衣襟,刺耳的刹车声紧随在我的身后,好心的路人把我救下,我只是心砰砰的,没有感到一丝的害怕,反而让救我的人吓了个半死。
“小姐你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走路的时候看着点车好吗?”
我侧头看他,居然长得如此帅气,可惜我心死如焚,不想爱人,简单的回谢之后,我没有停住我任性的的脚步,直闯马路中央。
“砰!”……
她被疾驰而来的货车撞倒在地,嘴里涌出的鲜血,随雨水抨击,染红了她早已淋湿的短衫。司机见情况不妙,张望四处,仓惶的逃离了现场,而倒在血坡中的她。挣扎了一会儿;甜甜的睡在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