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绝王的子嗣,睿王子殿下冠礼。群臣聚首在皇宫大殿之上等待朝贺。
大殿之上,百官恭迎拄着拐杖前来的哥舒史,一旁闷不吭声的蒋煜满脸愁容的掐指去算大限的时日,恐晋朝大举西进,危及精绝国的江山社稷。
“该来的始终会来,苦闷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丞相,卑职有失远迎,罪过、罪过。”蒋煜躬身拜道。
“武都尉此去北海,耽搁时日过久,大王虽不知情,但谗臣早已有上表递呈。”
“丞相,我们要怎样为武都尉大人圆场啊?”
“一切顺其自然吧。”
蒋煜明白哥舒史的意思,按捺住自己焦作的情绪低头沉默。
精绝王带着王储和妃子穿过宫廷的檐廊,踏过上书房的御花园,驻足在大殿外。
“父王。”
“抬头看看这高挂的匾额,开疆覆土,孤王恐怕是做不到了,等一会儿见了武都尉记得叫他仲父,不要失礼。”
“父王,为何要儿臣认武都尉为仲父?”
精绝王在酒醒的时候偶尔会思考朝中的政务和群臣之间孰重孰轻,他背对大殿转身皇城以外的民间。“要你认他为仲父是要你知人善用,不要学父王沉湎酒色,****宫闱不思其责。”
“父王……”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睿彬彬有礼的搀扶精绝王入殿,假面的恭顺骗得了群臣的耳目,殊不知早已染病的精绝王早已看穿他的秉性,在宣召睿王子加冕的同时也将全国的兵马大权秘密的移交给了远在北海国的朗。
素日里昏庸无得的精绝王知道自己的大限期到,将最后的托付交给了朗,他等不到朗回来的那刻,也看不到睿登基的景象。只是安静地坐在龙椅上听宦官宣读诏书,字字珠玑,声声入耳……
他的手滑落在了龙椅上,睿王子跪在地上低唤精绝王,哥舒史和蒋煜一旁不语,给精绝王磕了头、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套话,躬身退出大殿。
带着玺印的传令兵飞快的驾马往北海国的栈道疾驰,廖世杰的副将也拿着救命的玉兰飞驰栈道,两人在路上不期而遇,停驻勒马交谈。
“将军。”
“你这是往何处去,这么疾驰,马儿会受不了的。”
“将军说的极是,卑职也不想的。可大王想见武都尉大人最后一面,小人连夜出城累死了两匹快马才抵达到此巧遇将军。”
“原来是这样,你自己路上要小心啊,我也要快马加鞭赶回精绝城送药引救小姐去了,一路保重。”
“将军保重,驾……”
精绝王猝死大殿,尸骨未寒之际,睿王子不是孝子,表面的谦逊只是掩盖表皮下荒诞至极的丑陋。他停止了哭泣,抹掉眼泪的痕迹走上龙台,一把将龙椅上的精绝王推倒在地。身为他的儿子竟对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看得殿下哀嚎的文武官员各个目瞪口呆。
“孤王才是真正的王,以后你们统统给孤王记着,先王所颁布的法令统统废除,要效法天朝,废除武装,安逸的过日子。”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叫我们统统听你的话。你对你父王尚且如此,难保日后对我们这些老臣子不这样。大王啊!睁开眼看看你选择的后人吧!如果你在天有灵,就降下天雷劈死这个不孝的东西。”尚武情绪激动的冲睿喊道。
尚武,精绝国内廷侍卫总长,鸾仪卫将军,性格耿直,不怕死、不畏强权。
“尚武!你少来教训孤王,孤王如今大权在握,你胆敢多言,定叫你人头落地。”
“哈、哈、哈,你不要大言不惭了。大王知道你不是善类,所以叫我差人送点东西给武都尉大人,你就等着看你的下场吧。”
睿不信尚武的话,翻看书案上盛放玉玺的锦盒和兵符。“怎么会这样!玉玺和兵符呢?”
“实话告诉你吧,从先王知道你不是善类的那刻起,就早已下定决心废你而立武都尉为王,此刻玉玺和兵符已在送往北海国的路上,等武都尉大人看完信后,定会班师回朝,到那时看他怎么收拾你。”
睿听完尚武的话后,原本趾高气昂,一下子瘫软的缩在龙椅上。眼神迷惘、口中呢喃自语,不敢相信事实的用眼扫着自己推倒在地的父王。群臣面对失格的睿纷纷退下,就连往日和他一同游山玩水的那些佞臣也不愿与他为伍,各自散去了。
宫外下起了绵绵小雨,睿用手拄着书案,走向自己父王倒地的方向,跪在身前低着头,狠狠地目光让人看着心寒,睿的生母得知不孝的消息,口吐鲜血的暴毙在自己的寝宫。
前来送药引的副将快马加鞭的疾驰,差一点就要到精绝城的城门口,马儿疲惫的踏空马蹄,副将被马儿甩了出去,守城的士兵见是朗军帐下的副将,赶忙上前搀扶。
“将军,你没事吧?”
“快、快把这玉兰送去萧府,小姐还等着救命……”副将头破血流的将背囊里的玉兰交给士兵,倒头阵亡。
“将军!将军!快来人啊,把将军抬到营房去,你去把这药引送去萧府救小姐。”
“是大人。”
前往北海国送信的使者顺利抵达前营送呈书函。
“卑职要见武都尉大人,这是大王的令箭。”
“放行!”
使者换了一匹战马往北海城驾去。
朗坐在大殿上看书,研习北海国乡土人情,和疆域图。
闻无名站在百官最前,走上龙台见朗专注的看书,小声的唤道:“大王、大王……”
朗抬头看了一眼闻无名。“有事吗?”把头一撇,又看了一眼殿下矗立的群臣。“不好意思大家,我看书太投入了,你们随意吧。”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生怕自己做的不够好,把头低的更低了。
廖世杰率领出征效力的诸元大将上殿觐见。
“吾等参见武都尉大人,大人万福。”
“众将军免礼。”
“谢大人。”
“廖将军,我军此次出征耗损严重否?”朗起身闻讯。
“启禀大人,我军此次出征伤亡八百余人,兵戈千余,粮草尚可维系半月。”
“方才我看了这张地图,觉得北海城不安稳。”
廖世杰上前接过朗手中的地图阅看,随行的诸将也跟着凑上前。
“末将不懂大人的意思。”
“北海城西去阻碍乃大月氏残部柯清汗王的嫡系部队,也就是说,只要打通西去道路,北海城将会繁荣至极,甚至可以赶超我精绝城。若是东来,必会经过我土精绝,若是两城友好、或者统一,两城的交好必会凝聚成一股……”
“一股强大的势力对吧?”雪儿门口惊人一语。
众人把头转向门口,雪儿出落大方的仪态袭人,莲步而来。
“你怎么会来?”
“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我岂有不来观礼的道理。”
“大王,那南面的兰兆国?”闻无名好奇的问道。
“兰兆国不是问题,只要你们大王肯点头,我便会和家母商量将王储的继承人移交给他。”
众人听出雪儿的话里有话,也深知朗有顾虑,为了江山霸业朗会跳出情感的枷锁吗?
“此事容后再议。”
“报,启禀大王,精绝国使者求见。”
“传。”
使者衣冠整齐,双手托起盛盘里的玉玺和兵符,步速平缓的走上大殿。
“臣拜见大王,愿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朗及众人不解的听着使者的恭敬。
“你方才叫本座什么?”
“大王。”
“大王是不是已经……”
“小人该死,来迟一步,没能让大王见您最后一面。”使者叩首哭嚎。
廖世杰等众将纷纷面朝东方给先王叩首,朗走下龙台,一撇膝前的长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也是面朝东方,他没哭,只是叫人拿来水酒摆在自己面前。
“大王,你我恩同手足,今日您驾鹤西去,臣弟不能送您了,只有这略微的醇酒相送了,一路走好。”朗揭开瓶塞,将坛子里的酒慢慢洒在地上。
“大王临终前有意旨,请武都尉大人回朝主政,若王子非贤,大人可取而代之,这是玉玺和兵符。”
“大王,臣弟就算死,也报答不了您对我的厚望,臣弟会带您好好辅佐幼主的。”
“大人,大王在临终前虽然是要睿王子继承大统,可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大王希望你能回去继位。”使者巧言试探。
“子承父业本就天经地义,我乃一介武夫,不懂政事。你回去将玉玺和兵符交给睿王子殿下,就说我会全力以赴的辅佐他。”
“大王果然没有看错人,大王知道您宅心仁厚定不会与睿王子争抢王位,故特颁王令一道,要您接掌精绝国兵马大权,荣升太师辅佐少主,您在皇城内可驾马代步,仪仗等同亲王,俸禄万余、食邑万户、封邑为精绝城南方圆五百里,这是大王临终的亲笔函,请大人过目。”
朗接过信函,拿信的手似不听使唤的颤抖,眼眶里不曾预留的泪,不知怎么的流了下来。
“人死如灰烬,泪染生人衣。振作点,我知道你最近的心情很压抑,想哭就哭出来吧,没有人会笑你的。”雪儿身后安慰朗。
朗一把环住雪儿的腰,闻无名冲大殿上的群臣挥了挥手,朗静静地将温热的泪染湿雪儿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