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甩开家仆径直通过长廊,身披的铠甲,坠坠作响。沿路的侍从纷纷让开去道路,晴房门前婢女林立,轮班的前去伺候晴。
“少主。”婢女们行礼问好。
一个刚刚为晴擦拭过容颜的婢女行至门口。
“晴儿可在内里?”
“回少主话,小姐她……”
朗不等那个婢女把话说完,就抢步推门而入,朗驻足门口,凝视着卧榻上受了伤的晴。手中的宝剑脱手,急步上前。
“晴儿、晴儿,我是萧朗,快点睁开眼看看我。”婢女上前搭手安抚,朗猛地转身。“她怎么会这样,你来告诉我。”朗的双手紧紧地抓着那名婢女的手臂情绪激动道。
“少主人你冷静点,你弄疼奴婢了。”
“朗儿!”叶伊由雪儿陪同的站在门外唤道。
朗放开那名婢女,转身又膝跪在晴的卧榻,双手紧握着她的手,心疼的想她早点醒来。
“振作点,她会好起来的。”叶伊走近朗的身后安慰道。
“就是吗,我想晴儿姑娘醒来看你的第一眼,也不希望是你现在这个样子。”雪儿一旁插嘴。
朗的眼神冷冷地回眸一闪,雪儿心颤的委身叶伊身后。
“大夫们怎么说?”
“大夫说要有药引子来救她,好像叫什么玉兰来着?”叶伊吞吐道。
“素闻此物曾在北海国出现过,而今时隔数年,想必找到的希望微乎其微。”哥舒史带着兰宇轩步入房内。
“雪儿,来娘亲这儿。”兰宇轩唤道。
“我不要。”
“女儿。”哥舒史好言,雪儿无礼。“谁是你的女儿,我根本就没有爹。”
兰宇轩见雪儿顶撞哥舒史,抬手就打了她一记耳光。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雪儿眼角顿时溢出眼泪如雨滴般落下。
“你从来都没打过我,如今……我恨你。”雪儿摸着眼泪跑出屋子。
“你这是何必呢?”
兰宇轩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因为这双手从来不曾对任何人狠下指印,为何今天偏偏破戒!
朗起身面对叶伊:“孩儿准备前往北海国借药,望娘亲恩准。”
“可是……”
“没有可是。为她,我无怨无悔。”朗眼中的坚毅,仿佛让她想起了已故的泰哥。
“万事自己要小心……”
不及叶伊话毕,朗便阔步出门,叶伊转身见他的背影像极了他父亲年轻时的模样,心知他已经长大,不再是孩童时期的朗儿了,黯然的默许他、祝福他,同时也在祝福卧榻上的晴。
马蹄怔怔,朗率领快骑队的武士奔走在城外行军大营的路上。大营内正如火如荼的营建屋室的难民和协助的卫兵不曾察觉朗脸上的忧愁,只是一心营建家园,照顾老弱妇孺……
中军行营内文武官员位列两侧,朗身着铠甲位居厅事中央。
“参见大将军。”众人躬身行礼。
“诸位免礼。”朗抬手示意。“此次召集诸位前来,本座有事相求,想大家给我点意见。”
众人一片哗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古以来的大官可是架子十足的,而今在座的朗却是谦卑的向大家请教问题,毫无架子的释然权术的浮华。
“大将军言重了,卑职们自当竭力辅助。”
“有什么事,将军吩咐便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赤诚回复。
“有谁知道北海国怎么走?”
朗抛出的问题煞是让众人犯难,有的不是不知道,有的想说却咽下嘴边的话。朗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策略的问道:“怎么了,这个问题很难吗?”
“启禀大将军,早年你的父帅曾出战过北海,吾等也曾见识过那场战争的惨烈。所以当少主提及此事的时候,吾等才会这般不知从何启口。”独孤简拱手奏道。
独孤简,原大月氏拜月军降将,后被前主萧泰招抚,现任军中参谋一职,侍候少主。
“原来是这样,那就烦劳诸位多讲些关于北海国的事情给我听。”
“卑职能冒昧的问一句吗?”
“但说无妨。”
“少主向吾等打听关于北海国之事,是否要对北海国用兵?”
“本座也不和大家兜圈子了。实不相瞒,我意下北海用兵,是想救我心爱之人,所以特此烦劳大家来此给我点建议。”朗坦然的将心中的话告知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一阵交头接耳过后无人敢言,纷纷拱手退出中军大帐。
朗伸手要去挽留,可诸员实在无用,便没有再去阻挠他们的离开。廖世杰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朗的眉间锁稍缓愁容,起身拱手问安。“廖将军。”
廖世杰见朗对他行礼,不敢迟疑的拱手回拜道:“少主。”
“廖将军。”
“少主。”廖世杰再拜。
“一旁坐。”
“谢少主。”廖世杰察言观色的末座一侧,本有事要启奏,但见朗神情恍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又将嘴边要启奏的事情咽下喉结,静待朗开口吩咐。
“廖将军……”朗欲言又止。
“少主是不是有心事,末将愿为主分忧。”
朗背对末座上的廖世杰,面朝精绝国的版图,抬手俯看。廖世杰眼见朗的举动心中甚慰,起身迎上前去。
“这里的版图不够大,末将认为少主应该属于这里。”廖世杰抬手一指中原腹地,朗煞时惊色。
“廖将军!”
“末将愿意辅佐少主东征西讨,为精绝开疆覆土,万死不辞。”廖世杰拱手跪拜道。
朗面色一怔,处之泰然的起手。“廖将军不必如此,本座不过是想挥军北海,意欲为心上之人寻求药引玉兰而已。至于开疆覆土之事,本座尚未想过。”
廖世杰有些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垂首暗暗呢喃:“难道是我看错了他?不可能,他非池中之物,他日必是精绝擎天支柱。”
“少主下命令吧,末将愿意同少主征战北海。”
“可如今我对北海的情况一无所知,又如何能发兵克敌?”
“这个好说,末将即刻准备。”
“那我们何时能启程?”
“少主想何时?”
“明晨?”
“末将得令。”廖世杰拱手拜退。
城中雪儿气跑出萧府,无心留意闹市的街道。每走一步都会觉得很委屈,回想那些没有爹的日子里,自己就像个野孩子一样刁蛮任性,现在突然有了一个爹,心烦啊!
“快点、快点,官府的公差又要抓人了。”街道里的乞丐远远喊道。
“大哥,我们去城外萧将军的军营避一避吧。”小甲道。
“不行啊,咱们是乞丐,不参军哪有资格去那边避难。”小乙道。
“柱子哥都被公差抓了,咱们投军吧?”小丙哭着说。
“你傻了,投军会死人的。”小丁斥责道。
“我只知道我们不投军就会饿死,投了军就会有军饷,有了银子就能自己养活自己!”小丙冲小丁吼道。
小丁是个好吃懒做的人,没有大志,甘愿堕落成乞丐讨饭也不去找个正当的营生来做,小丙从小在饥饿中长大,常常为了讨饭而和同行大打出手搞得遍体鳞伤,为了三餐的温饱他可以去死,但绝不是饿死街头。
雪儿听到他们的只言片语,觉得小丙很有大志悄悄地跟在他们后头,一路来到朗的行军大营。正在施工的难民如火如荼的营建自己的家园,守营的卫兵武装戒备,乞丐的队伍越聚越大,雪儿冲散在了人群中。
“唉!你踩到我了,你干嘛撞我!”
营中的骑兵卫速度极快的赶到营门前驻守,正在赶工的难民纷纷放下手中的活,遥看发生事。
朗迎出中军营帐,站在校台上看着黑压压一片的乞丐朝大营涌来。
“前营听令,不要拦阻他们,放行!”朗深思熟虑了片刻道。
列阵的前营和骑兵卫纷纷撤下防御,大批乞丐势如破竹般的涌入大营。
雪儿跑在最前面。“不要追我、不要追我……”
一个满怀,撞疼了郎的胸口,雪儿被撞晕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声嘀咕:“人家虽然长的漂亮了点,也不用这种方式来欢迎吧。”
朗善意的将手伸向雪儿:“还能走吗?”
雪儿抬头见是朗这个大帅哥,先前想攀交情都攀不上,而今如此大好机会,又岂有放过的道理,抬手一搭朗的手掌,一头栽入朗的怀抱,也不顾及大庭广众森教理法的约束,甜甜的感受自己想要得到的男人体温。
“够了没。”
雪儿甜甜的点了头,朗欲挣脱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雪儿反应过来,怕失去这短暂的美好依旧装晕,抵死不撒手。朗当着军营里那么多人的面,面色红晕的无地自容,无奈下一把抱起雪儿向中军内帐走去……
朗放下怀里的雪儿,转身要走,雪儿睁开装晕的双眸,炯炯有神的注视朗即将离开的背影,朗驻足榻前,原来是雪儿的一只手紧攥着他手所致。
“留下来陪我好吗?”
朗回头在雪儿的身上扫了一眼,冷冷一语:“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朗用力挣开被她紧攥的手掌,扬长而去。
“你有种!”雪儿冲朗的背影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