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凌晨一时三刻,窗外雨滴拍打在某个塑料袋上,发出有节奏的啪嗒声。
除了路灯,寂静的盘山路只有“明镜工作室”亮着诡异的绿光。
凌晨的气温又低了几度,冷青冻得有些难受,不过依然没打算去加一件外衣。
“嗯,你回去后要记得多体谅一下老白,其实他也不容易。另外每天坚持做我教你的减压操,空闲时间多了,多想想一些有趣的事,记得五天之内再来咨询。”
冷青轻描淡写说道,一言一行都透露着专业与谦虚,没有半分虚伪的奉承,没有半点对别人缺陷的嘲弄。
给人一种亲切中又不可接近的感觉。
“O__O”…”
黑无常沉默,心中阴霾已被扫除大半,若不是碍于面子,他很想咧嘴一笑,然后对眼前这个凡人说一声“真高兴认识你”。
“谢……”
随着一声细若蚊蝇的谢谢,黑无常庞大的身影逐渐淡去。
除了冷青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其他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呼~”
冷青长出一口气,手中的笔在工作日志本上龙飞凤舞,记录下了黑无常的心理问题及治疗经过和治疗效果。
等到彻底冷静下来,他才感觉有点不大对劲,除了冷,还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自己灵魂深处多了一丝妙不可言的能量。
或许是自己太过紧张,也可能是被黑无常打而留下的后遗症。
当然,也有可能是累的,毕竟他白天跑了一天,平时又不习惯熬夜,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次日,天气依然昏沉沉的,下了多日的雨总算极不情愿的停了,路边的电缆线上落满了燕子。
这算是禹州市秋冬季较为独特的一道风景,各类候鸟都喜欢在这里过冬,燕子这种自古以来就喜欢傍人而居的鸟儿更是随处可见。
除了高楼大厦太过密集的市中心,这些鸟儿几乎霸占了所有的地方。
当然,燕子的数量多了,也有让人苦恼的地方,假如你刚好把车停在他们喜欢栖息的电线下方,它们就会毫不客气的为你的车涂上一层颜料。
冷青放在外面的自行车就毫无疑问的遭了此灾。
当冷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他以前很少睡懒觉,不过他倒挺喜欢这感觉的,再加上天气如此配合,真是让人心慵意懒。
昨夜的一切就像一个梦,若不是一直偷吃的老鼠真的死了,冷青未必敢相信作为他就在这个不足二十平方的会客厅里和黑无常交谈。
冷青打扫完卫生后,拿起电话时才看到有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
这是他的大学死党,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叫做章亚雷,专攻犯罪心理学,成绩比他还好,只是性格让人一言难尽。
当然,毕业以后也就各忙各的,联系已经是越来越少了,有时候大半年也不会打一个电话,上一次见面还是半年前了。
电话接通后,先是一个男人接,后又转交给章亚雷
“喂?福尔摩章!”
“卧槽!大哥,你总算回电话了,快来派出所保释我。”
这一句话让冷青有点蒙圈,专攻犯罪心理学的,不是说在进修硕士吗,怎么突然就到派出所去了。
稍微仔细一想,这家伙完全有可能,读大学的时候就曾因为在教室模仿杀人现场,把老师和同学都吓得几天不敢进教室。
作为老朋友,冷青并没有多问,当即就出了门。
今天的看守所尤为热闹,许多痞里痞气的男子在排队登记交保释金。还有许多浓妆艳抹的女子穿着夸张的超短裙,冷得瑟瑟发抖。
浓郁的香水味让整个看守所变得香艳四溢。
“你总算来了,这一夜我可是遭了罪了。”章亚雷略显憔悴的脸上浮出笑容,对旁边的警察同志说道:“这是我朋友,心理学高材生,他可以证明我是清白的。”
“看起来就比你正派。”
年轻的民警瞅了冷青一眼说道:“把表填一下,交了保释金就可以走了,记得下次不要再犯了。”
“不是,交保释金什么的都可以,但是我没有大宝剑,这一点他绝对能证明,我的为人他最清楚。”章亚雷焦急辩解道。
这句话他已经说了无数遍了,可昨晚他确实在一家会所的包房里,和一个失足女独处一室,而且被抓个正着。即使没有叠罗汉,可不得不让人往这方面想。
这事换了谁也解释不清,他不敢叫身边的好友来保释,不敢和家里人说,更不敢叫领导来赎人。
要知道他现在是禹州大学的研究生,是犯罪心理学的高材生,以后可就是刑侦大队的罪犯克星。要是有了这种污点,前程可就泡汤了。
因为冷青这人不爱八卦,口风紧,而且机灵,叫他来帮忙最适合不过了。
“别狡辩了,女方都承认了,外面还有个说自己是卧底的呢。”警察幽默的说道。
如果不是这位昔日好友变了,那么冷青绝对相信他不会愚蠢到犯这种低级错误,只能说明这家伙又再搞什么实地模仿罪犯心理了。
这也没有别的办法,要说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大宝剑”的案底是背定了。
要搞什么事都好,你说你为什么偏要在扫黄打非这个节骨眼上呢?
冷青好气又好笑,有意气之,轻轻一拍桌子说道:“我对你太失望了!看着我,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还是老样子,说话不冷不热,却极具穿透力,似乎能够直击人的灵魂,就连旁边的警察小哥都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白炽灯光之下,并没有人发现冷青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模糊的黑雾。
这句话让章亚雷无所盾形,情不自禁的叽里呱啦讲了起来。
“其实我是去寻求真相的,通过分析李然往日的生活习惯,我感觉李然杀人案和这些女人有关,我试图从中找到破绽……
这事我想保密,这是我的个人成果,我要保密啊,该死的!”
同样是曾经的心理学高材生,章亚雷无论是在理论知识储备亦或是实践技巧积累都要略胜冷青一筹。再加上主攻犯罪心理学和这几年的持续进修,级别已经高出不是一点两点了。
出乎意料的是此刻他却像鬼上身一样控制不住自己。他内心是崩溃的,从他哭丧的表情和幽怨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有点后悔让冷青来了。
警察小哥目瞪口呆的作了记录,他没想到居然抓了两个心理学的疯子,尽搞些普通人看不懂的幺蛾子。
“冷青,几个月不见,你到底对我使用了什么妖术?回头再跟你算账……”
章亚雷一脸生无可恋的对旁边的警察小哥说道:“现在清楚明白了吗?”
其实最惊讶的还是冷青自己,据他的了解,章亚雷这人平时为人还算大方,曾经和他还是通财至交,平时要有什么好事也肯定和他分享。
唯独他对犯罪心理的分析模仿过程守口如瓶,直到最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才会大吹特吹一番,可这会儿却哭丧着脸一股脑全交代了。
这让冷青不得不想起昨晚的事,黑无常走了以后,他就一直感觉有点怪怪的,这会儿更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