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之由叶芙带着去了文府,进了府后才发现文府可谓是冷清之至。
府中下人所剩无几,花园里的花也因许久没人打理而都凋败了,更让文锦之觉得讽刺的是,当年他也是在这里长大的,整整十一年他都不曾离开过这个家。
可是如今再回来,都已经物是人非了,家不再是家,也不再是那个他记忆里他长大的地方了。
叶芙看到文锦之看着一旁杂草丛生的花园发呆,于是开口说道:“从你和陶姨离开后的五年来,你爹……文老爷,也过的十分不好,他曾经也派人让我师傅找过你们的下落,可是……被夫人阻止了!”
“不必和我说这些,这都和我无关!”一声冷漠淡然的话飘来,足以证明他对他父亲的恨到了什么地步。
二人来到文府的主卧房,就看到文锦之所谓的父亲文松章躺在床上,身边只有文府管家在一旁伺候着。
文锦之的父亲在看到叶芙和文锦之进来后就立马挣扎着想要起来,而管家则将文松章扶了起来。
文锦之的父亲那虚弱的声音慢慢响起:“锦之,是你吗?”
这五年来,他缺席了他的成长,他记忆里的儿子样子也只是停留在文锦之十二岁那一年,如今文锦之已经十七了,不再是那个小孩子了。
文锦之对他父亲现在的作为选择了无视。
既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和母亲从被他赶出文府开始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而他这个所谓的父亲当时可是锦衣玉食不缺,绫罗绸缎不少,从没想过他和母亲身无分文在外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师兄,你和文伯父聊聊吧,我和管家出去给你泡杯茶过来。”叶芙说着将管家招了过来一同出了房间。
对于将师兄母子赶出文府的事情,她也是在后来才知道真相的,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寻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文锦之的父亲也坚持不了几天了,她想着借今天这个机会干脆让他们父子二人冰释前嫌算了,所以才将管家给一起支开了。
文锦之在叶芙师妹和管家出去后,依然没有和他父亲说一句话,甚至他连正眼都没有瞧过他一眼,只是背对着他。
文锦之的父亲见到文锦之如此态度,心中也是一阵失望和懊悔。
“我知道你还恨我,我也不奢望你能原谅我,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既知我恨你,为何还要我过来?还是你想为你的所作所为辩解什么?!”文锦之转过身来直接打断了他父亲的话道。
“我,知我已时日无多,我只是想在临了再看看你……”文锦之父亲声音弱弱的响起。
他是真的想他儿子了,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想在最后再见上他的儿子一面。
他虽然和顾氏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文锦之说到底是他亲生儿子,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真的就能抛下对他的情。
这四五年来他也曾派人四处寻他的下落,可惜因为有霸刀山庄千金也就是他现在的妻子从中阻拦,让他无论如何都没寻到他们的踪迹。
“那你如今已经见过了,我就回去了!”文锦之说完转身就打算离开。在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来背对着他父亲说道:“若不是因为我娘,怎么我都不会再踏入这里半步!”
文锦之说完直接就离开了,那样毫无留恋的走了,没有一丝犹豫。
文锦之的父亲在他那一句话说出口后,就已经无力的靠在了床边,咬牙闭眼,终于这个男人还是留下了眼泪。
他是真的悔不当初,如今自己亲生儿子恨他如斯,他真的不能去怪别人,只能怪自己!!!
这时在外面和管家端着茶过来的叶芙看到文锦之离开的背影后,立马进了房间看文锦之的父亲:“文伯父,锦之他……”
文锦之的父亲虚弱的咳了两声:“咳咳……算了,都是我自己造的孽,由他去吧,如今的文府已经不再是以往的文府了,他若是留下来也只会害了他……”
“伯父,为何不告诉他实情?”叶芙师妹看着文松章问道。
“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让他阻止霸刀山庄的阴谋吗?就这样吧,原本就是我对他不住,他们母子远离我也好,如此霸刀山庄的阴谋不会牵扯到他们,咳咳……”
而这边回到叶芙府邸的文锦之则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发呆,他曾经那么渴望他的父亲能够将他们母子接回去,他曾经在这四年里无数个夜晚梦到他的父亲来接他们回去了,可是这一等再等,一年又一年没等到父亲之后,他就已经对父亲从渴望变成了憎恨。
在那些和母亲在外朝不保夕的日子里,他那么渴望他的父亲能够回头找他们,能再听他唤他一声锦之,如今再见到那苍老虚弱的父亲后,他的心却还是有些隐隐发酸。
再见到他父亲之后,他发现他心底里对他父亲的那些恨意似乎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深,否则自己也不会就因为那一个呼喊声就软了心智。
他之所以这么快离开也是害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彻底原谅他。
文锦之的母亲在叶芙回来后得知刚刚文府发生的事情,默默的叹了口气,自己去凉亭找了文锦之。
顾氏端了一盘点心过去,在文锦之身边坐下,拿了一块点心递给了他:“锦之,你觉得这玉竹糕如何?”
文锦之被顾氏打断了思想回了回神,接过自己母亲递过来的玉竹糕回道:“母亲做的自然是好的,也是我爱吃的。”
“锦之小时候你可是最讨厌玉竹糕的,如今你却很喜欢!你看这玉竹糕的看起来清绿爽口,可吃到嘴里却是甘中带点苦,从前你不爱吃,并不代表你一直不爱吃。”
“娘,你想说什么?”
“娘是想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娘都站在你这边,娘唯一希望的呢,是你可以开心,自从你和我一起离开之后,你每天晚上做梦都在喊你父亲的名字。娘和你父亲虽然没感情,但是对你,我们却都是真心真意的希望你可以过的好,过的开心……他也没多少日子了,你就当全了他作为父亲最后的心愿吧,不要让他临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这些年来过的最清醒的莫过于顾氏了。
“娘……我……我还是怨他,一见到他我就会忍不住想问他,为什么能抛下我们四年!这四年里,就算那个女人从中阻挠,他也不可能差不到我们一点消息。”说到底这是他的心结,他这些年里从一开始的期待,然后到失望,最后变成了怨恨。
这成了他心里去不掉的心结,若是不打开这个心结,他永远无法面对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