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朝男女大防等交际礼俗虽不甚严,但那宽松程度,也不至于出现现下这等情况,仍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秦肴冽几乎只是愣了不到两秒,就像碰到滚烫水壶一般,将楚霓给推开了。
“啊~”,楚霓惊呼。
秦肴冽推人推得急,楚霓往左后仰倒,伸手愣是没能抓到零星半点可支撑之物,就这样生生把自己后脑勺撞到了地上。
也是疼的厉害,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起来。
秦肴冽倒是起了,本就着玄色衣裳,沾了灰尘这边一块那边一块,也没顾着自己,皱着眉头伸手握住楚霓的,就要将她拽起来。
“你,怎么样了?”关心的话语,带着冷淡的语调,倒是显得像是敷衍不耐烦一般。
噢,可把楚霓给气的。
合着刚才那样一番花把势,就救了个白眼狼?看他把自己给摔的!
秦肴冽刚握住她的手,就被甩开了,楚霓一手捂着头,一手曲着肘撑地,缓缓起身。跌得有些狠,眼泪都自己跑出来了,就是还没法站起身,只坐着。
被甩了手,秦肴冽也不气恼,看她能自己坐起来,也就顾自拍扫着身上沾着的尘土。习武之人对声响都极其敏感,耳闻细弱的一声“嗒”,目光往楚霓那里投去,就见落在地上的泪。
秦肴冽真没习惯应对女人,但这横看竖看都是因为自己那一推才致的,方才跟自己交手,那女子可跟十公主养的猫儿一样,见着旁人都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细微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在楚霓身旁曲下一腿,又是歪头看了垂首揉头的楚霓,道:“你,怎么样了?”
“你复读机啊!?每句话都要说两次?!”楚霓烦透了,抬头就对着他吼。
“复读机?”秦肴冽不解。
楚霓一时说漏嘴,也径自略过,不跟他掰扯。眼眶中还有浅浅一水光,衣襟也未来得及整理,伸手就扯过秦肴冽的衣襟,“你,赔钱!!”
“本来就是我救的你!你不感谢不说,还将我摔成这样,赔!钱!!”
秦肴冽看着她这番急吼吼的作态,又是眼前那白皙肌肤明晃晃的。
侧过头道:“你先将衣服整理好。”
时人穿衣都会将衣饰内里的绑带,一层层皆系紧,楚霓这个外来客虽有‘霓’的记忆,也是嫌的麻烦,今日与云娘约出门的时间早,也就随便这么一绑。
很快将露出的肩膀掩到衣下,又扯过秦肴冽,也不说话了,手就纠着他,另一手伸出,姿势明摆着,要钱。
秦肴冽好似皱眉的习惯,现在面上并无多余表情,但两边眉头都有细纹。他就面上淡淡,看着楚霓,眼神中带着探究,看了楚霓好半晌。
安静的时间总是显得十分漫长且尴尬,就在楚霓要忍不住开口的前夕,秦肴冽眼睛一眯,嘴角一勾,“好”。
完了拿下楚霓纠着自己衣襟的手,站起身道:“多少?”,说罢就伸手进衣襟内袋,看样子是要取钱出来了。
楚霓这边看着那秦肴冽在自己眼前站起来,仰视看他的那角度让楚霓倍感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边正想着就听到秦肴冽问自己‘多少’了。
楚霓的头痛也缓过来了,拍拍屁股就站起身,看着秦肴冽从胸襟内袋取出的一小沓银票。
哇……好羡慕的说……
楚霓想想自己身上,最大的钱不过才碎银一两,心中感慨良多。
“我是救了你的,你觉得你这人值多少,就给我多少罢。”
听楚霓一番,秦肴冽哂笑,从手中那沓银票中抽出一张,放到楚霓伸出的手上,“我这人无价,这钱你就拿着去看大夫罢,看看方才那样一撞可是有撞坏了什么。”,后又将剩余的放回去。
这话楚霓听在耳中,怎么听怎么别扭得慌。
还没想好的,又听得那低沉的声音道:“日后还是莫要随便与人打斗,女儿家的,长这么大,该是习过女戒、闺训吧?男女大防的还是需得多注意些。”
识得秦将军的,谁人不知秦将军是个冷面的?按照市井俗话的说法,那就是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若是让他们来看看这个秦将军,指不定还要让人唾一口,顺便道一声,‘别不是个假的吧’。
但是楚霓现在满脑子全都是秦肴冽说出口的,那些隐晦中暗含讥讽的话。
哇,这气简直就不打一处来。脑袋中残留的最后一丝清醒,督促楚霓将银票收好,拍了拍胸前收着银票的位置,手握拳,飞速的就用那拳头往秦肴冽胸前砸去。
一下打了秦肴冽个没防备,力气可真不小,下意识伸手捂着被打那处。
就见楚霓鬓边发丝凌乱,叉着腰,骂骂咧咧:“你才脑袋撞坏!还男女大防?怎的,你把我衣服给扯开了,还成我的不是了?”
“那来啊,你也给我扯一次,好当扯平!”,楚霓气急了,伸手就要扯秦肴冽衣襟。这次秦肴冽就有准备了,迅速一侧身,楚霓伸出去的手,也就勾着了一物什,并未得逞。
楚霓一手勾出的,是一个用万字红结缠着的玉珏,通体白净莹润。楚霓觉得自己就是忘记了自己小金库的密码,也绝对不会忘记这块东西吧!?
其实那玉珏无论模样或款式皆寻常,但强烈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不就是自己手贱打开那个箱子后,那个发了阵光就把自己搞穿越了的玉珏!?
楚霓看得眼睛都直了,刚要伸手去取,就有一手比自己更快,将那玉珏捡了起来,在楚霓直了的眼神中,收进了衣襟。
楚霓抬头看着秦肴冽,眼神带着祈盼,手指着他胸襟内袋处,声音有些颤抖,“那……那个玉珏,让我看看”。
大概也只能用不打不相识,来概括两人的相遇,除此却并不熟悉,甚至也到互告姓名的程度。秦肴冽自是不可能她一句想看,就将自己的贵重之物交出。
索性她方才要的赔钱,自己也已经给了,她也收了,方才一番磕碰看起来也无大碍。
今日来此也是为的引那些人出手,此时那群人还在地上躺着,底层蝼蚁是套不出什么话的,自己该走了。
秦肴冽后退一步,语速极快道:“此乃在下贵重之物,不便交于他人,就此告辞”。
说罢也未等楚霓应声,转身点地跃上巷内高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