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族是赤司家族的远房亲戚。
本来应该搭不上的关系在我这里出了问题。
哦对,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木暮公延,拥有木暮家十代才有一个的特殊技能,数据之眼。
但6岁时的我还没有完全觉醒,“仅仅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罢了。
比如,鬼……
“你……你你身后!”我咽了咽口手,指着一个同龄小孩儿的背后。
有一团雾气,很快就从里面伸出了一只烟雾环绕的手,想要拍在木暮月子的肩上。
但妹妹并不相信,还是继续耐心地舔着那根快没有的棒棒糖,疑惑地看着我。
一次、两次、三次……
她倒在我面前。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进入抢救室,却无能为力。
他们说我是妖怪。
我也能看见人的记忆……
婶婶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人,但她总是带着一个又旧又老的手镯,每每我问她那是什么,她总是会严厉地说道:“小孩子什么都不要知道。”
也就是在这种时候,她才会将她那虚伪的、温柔的、恶心的面具撕掉。
她向巫女请求长生不老。
我看见了她的记忆,那个手镯,上面沾了五个人的血迹。
直到她被捕的那天,她手上已经有了二十个人的血迹。
都是六岁的孩童。
我看着她,看着她丧心病狂地大笑,成为了那二十个六岁的与家族多多少少有一些关系的孩童的葬礼上唯一一个没有笑的人。
他们说我无情无义。
后来,我被赶出了木暮家,倒是被听信传闻前来探究的赤司家收养了,并且,见到了那个叱咤风云的男人——
赤司征臣
他让我预言,预言赤司家的未来。
这我哪儿能知道啊?于是,我再次被抛弃了。
我的父亲,木暮千寻,找到了我,带着我离开了这个从来都说不上家的地方,开始了长远的流浪。同时,他帮我从巫女那里祈来了封闭眼睛的眼镜。
但在我15岁那年,眼镜,再也遮不住力量了。
我,也从此拥有了完整版的“数据之眼”。
我始终不明白,到是谁不仁,是谁不义呐?
我只不过是将我所见,我所了解到的东西全盘托出罢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呐?
我做错了什么吗?
曾经没有人回答我。
将来也不会有人回答我。
因为他们不敢。
他们怕在我这双“窥探真实的双眼”,他们怕我将他们的一切告知他人。他们怕世人把真相告诉上帝,他们怕灵魂无法救赎,他们怕所有的真相。
真的,真相。
从来没有人相信过最真实的真相。
就如同白天永远不懂夜的黑。
但
无所谓了。
都过去了不是么?
反正,从来没有人了解过我。
了解过那个,善良的、认真的、天真的、眼里有星辰大海的、将所有一切都体现在脸上的
——木暮公延。
生命于我,不过是只有虚伪的人与真诚的人罢了。
猎人与猎物,往往就在一线之间。
但我永远是猎人。
在数据里,他们都只是一个代码,
一个无关紧要的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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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个男孩子,长得那么高,是怪物吧?”
“啧啧啧,再看看那对耳朵,绝对是异类!”
他垂下了眼眸。
他,叫北间寻。
是个孤儿,但孤儿院有很多亲人。
自我介绍?
那是什么?
听着幼稚园老师的催促,他陷入了深思。
难道,还要告诉你,我能听见你的内心?
还是告诉你,我能听见一切?
北间寻不是冷酷,他只不过是不懂得交谈,一出口往往就能伤到人。
比如说……
好朋友1号拍了拍他的肩:“嘿,北间,玩儿去呗?”
“玩儿什么玩儿,认真学习!”北间只不过是想要劝诫他不要浪费大好年华罢了,为什么,会一脸惊悚、害怕地再也不跟他讲话了呢?
比如……
好朋友2号:“北间,借我一支铅笔吧!”
北间点点头,面瘫道:“好,下次不许再犯了。”
然后,那个同学连忙摆了摆手,摇摇头,示意不用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他的意思是,下次不要忘带铅笔啊!
不过,总有那么一个特殊的人,出现在你本以为已经麻痹的日子里。
他听不到那个人的心声。
出于好奇,出于谨慎,他跟着那个人一起报了篮球社。
反正,对于他来说,什么运动都能简单地上手,然后基本无敌。最后就会感到无聊,想要换新的生活。
不过他又听到了别人的心声。
「那个怪异男,从开学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诶!」我不过是怕你们又害怕我。
「那个丑八怪,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女生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我不过是在犹豫怎样交好罢了。
他们总说我坏话。
她们总让我难堪。
北间带着犹豫,走向了那个最终令他一去不复返的体育运动。
篮球
真的很有魅力。
至少,能让他一直注视着那个少年。
离开他真不是故意的,真的。
那场比赛,其实……我是怕他被我牵连。
拼尽全力,受伤的那场比赛,我看见了他小小的身影,只想把最好的一面都留给他。
北间从来都不知道,那件事对白羽是打击有那么大。
他以为……他以为……
——自己对于谁,都是一个无用的人,别人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耳朵开张,聆听内心。
享受最真挚的生活
就那么难吗?
为什么,他听到的,都是痛苦与指责呢?
生来与别人不同的能力,既不能为王,也不能平庸。
没有人愿意一辈子遭受别人的责备与谩骂。
北间,忍不住了。
打架的后果就是被孤儿院的医生带到神奈川,离开那个笑得灿烂,总是一脸期待的男孩儿。
再次见到他时,北间感觉自己已经与他不是一个世界了。
他们永远相望。
明明那么近,
伸手,却总是碰到那透明的玻璃。
后悔?
有的。
害怕?
有的。
恐惧?
有的。
不值?
……没有。
那个少年,就应该站在阳光下,站在舞台上,享受千万人的注视。而不是与他这个生来就是阴暗的人待在一起,躲在角落。
世界,才是他的舞台。
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
从来没有人如此注意过,专心于他,与那个暗自伤神,精灵之耳的
——北间寻
神啊,是能听到我们的声音的。
北间想,他知道怎么回答小家伙的问话了。
“因为,你很自负。而我——比你更自负。”
——他,北间,就像一把利剑,一路披荆斩棘,未见血就登上了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