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要坐到什么时候去……火照端起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并借着杯盖的遮挡偷撇了一眼聂寒:他已经枯坐了快有小半个时辰了,除了开头的一番寒暄外便再无言语,在这期间他只是不停的大口喝茶,店里的小二来来回回已经续了好些壶茶。
见他又端起一大碗茶仰头一饮而尽,火照不禁在心中惊叹:将军喝了如此多水竟毫无厕意,佩服,佩服。
“将军此来可是为圣旨之事?”聂寒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坐了如此久,她身子都坐麻了,再不开口他怕不是要坐到天黑去?
“咳咳……”聂寒的脸上浮现出一层窘意,支吾道:“也不全是……那个石头……”
火照自动忽略了他前半句话,突然抢声道:“哦,那块石头啊,在我这呢,上次事出突然,忘记同将军交代一声了,这次有劳将军再跑一趟了,下次得空定登门致歉。”她差点没说石头在我这,然后你可以走了。
聂寒被她的话噎住了,只惊讶的瞪着她,心中腾的升起一簇愤怒的小火苗,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言语来。
火照焦急的朝门外望了望:同沙华约好的时间快到了,这将军为何还不走?
他的脸色变了变,最终妥协道:“那石头本就是你的,也算是物归原主了,我此来其实还有一事……”他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背在后面的布包。
那布包呈中间粗两边细的长条状,那模样瞧着倒颇有些重量,他一来火照便被他身后的布包吸引住了,对里面所装之物颇为好奇。
随着他的动作,布包中的物品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角,火照惊诧道:“玄羽弓?”
“嗯,此物便赠予你了。”聂寒将那布包推向了火照。
“给我?为何?”她依旧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虽然将军曾答应要赠予他们一件法器,可他们都拿了人家的石头了,再拿一件这貌似不太妥当……
将军咬了咬牙道:“权当是违约的赔礼,你我本有婚约,我……”
“诶,将军不必愧疚,这婚姻本就讲求两情相悦,需得郎有情,妾有意,你我之间只不过是一纸婚约的联系,除此之外也再无它意,这婚约早该作废,况且将军已觅得良人,这便更留不得了。”火照带着极坦然的神色望着他道。
听了火照的一番话,他心中的愧意竟越发的浓了,道:“这弓也只有你拉的开,放在我这也无甚用处,倒不如赠给配的上它的人。”
火照盯着他看了一会,旋即笑出声来:“即是如此,那我便收下你这歉意了。”
正当她要伸手去取那把弓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疾呼:“火照姑娘!”
“嗯?发生了什么?”她不解的看向聂寒,聂寒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很快那声音的主人便飞奔进了堂屋,许是方才跑的太急了,来人只是一个劲的喘着气,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艰难的顺了口气道:“呼……皇……皇上……让姑娘你……同沙华公子……呼呼……”
在喘了好大一口气后,他终于说全了剩余的话:“皇上急招你们入宫。”
“啊?这个时候?你可知所为何事?”
“花公公出事了!”
“花公公?他怎么了?”火照急急追问道,她们还没动手查呢,他怎么就出事了?
“臣也不知,事出紧急,姑娘快随我入一趟宫吧,”说完他又朝四周张望了一下,问道:“沙华公子呢?”
“他在乐天街接口等我呢。”
“那便去乐天街寻沙华公子吧。”说完拉着火照的袖子就向外冲去。
聂寒突然拦住他道:“且慢!既是奉皇上之名,怎的不见圣旨?”
那人的嘴唇有点异乎寻常的紧紧抿成一条细线,他答道:“事出突然,皇上来不及下诏,只有口谕。”
聂寒闻言不禁皱了眉头道:“为何我在宫中从未见过你?你可有证明身份之物?”话毕,他趁其不意揪住火照的衣服将她从那人手中扯至身后。
火照虽被他扯的站立不稳,但在听到聂寒的质问后便也警惕起来,为防意外她迅速捏诀,偷偷的向沙华发了个信号。
那人伸手在衣兜里掏了掏,赔笑道:“有有有,我这就拿与你看。”说完他突然带着扭曲的微笑抬眼看着聂寒。
聂寒忽觉他的不对劲,忙对着火照喊道:“小心!”就在他喊出声道一刹那,那人猛地伸出手来,对着聂寒的方向撒了一把粉末。
粉末在阳光下飘扬着,还未等火照屏气,便随气流进入了她的鼻腔,她顿觉眼前一黑,便失了知觉。
周围是黑沉沉的一片死寂,突然一束亮光射入,那束光像一根刺般刺的她颅内隐隐作痛,她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睛,眼前的东西仿佛全都被笼上了一层薄雾。
她忽然回忆起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事情,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脑子旋即清醒了一半,火照使劲摇了摇头,吃力的从地上坐了起来,迷雾消散,眼前的布景渐渐清晰起来:她此时正坐在一个房间的中央位置,正对着她的是一张圆形大床,明黄色的帷幔垂挂其上,四周都是金灿灿的,雕金屏风,四角包金的楠木桌,……这个房间给她的感觉便是:房间的主人很土豪。
突然,沉重的脚步声自雕金屏风后响起,那人的映在屏风上的身影越来越大,脚步声也愈发的逼近了。来人突然爆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教人听了毛骨悚然,直打寒战,那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如铁锈般轧支作响,简直不像是人在笑。
那脚步“哒”“哒”,一声一声的敲击着她的心脏,他离的愈发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