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已是凌晨三点。
尹秋岩记不清和叶晓宣说了些什么,谈到最后,只剩下了一种感觉——一种他在花木野、罗焰,以及周围人身上都不曾发现的执着和被理解。突然间像找到了知己,又像遇见了挚友。一切都恍恍惚惚。躺在床上时脑子里不断闪现出叶晓宣那带有灼伤感的眼神,挥之不去。尹秋岩从没感受过这样令人发痛发麻的眼神,他说不出为什么,只觉浑身难受,又说不上哪里难受。昏昏沉沉睡过去......
罗焰一觉醒来已近晌午,他看看房间四周已没有任何平面模特的踪迹,脑袋里的胀痛愈加厉害,他用手掌根敲打头部,试图想起发生的一切,可是尽不如人意......又看看自己衣冠楚楚地躺在酒店的大床的正中央,甚是悲愤——被灌得不省人事,什么事都没做成。越想越气愤,没办法,还是先回学校再说。他不敢直接去排练室,回了宿舍。没想到,开门就撞见尹秋岩。
“你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小时?”尹秋岩暴躁。
“是啊,老大......论文一直拖到现在才弄妥,别怪我呀!”罗焰双手合十,顿失神威,怂了下来。
“都好了?”尹秋岩有点不耐烦。
“哦......好了......都好了......”罗焰下意识抓了两下头皮。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排练。没时间耽误了。”尹秋岩将愤怒全部抛开,喊上这两天一直忙着为毕业筹备的花木野。
两个小时过去,罗焰头重脚轻,错漏百出。抛开尹秋岩的高要求不谈,他连最基本的动作都不到位,神情木然,无法集中。这样三人都感到吃力得很。罗焰看出了他们的不满情绪,努力让自己恢复状态。可是,事与愿违,越认真越僵硬。作罢,他不断佯装打喷嚏,推说自己得了重感冒,必须回宿舍休息。
尹秋岩一忍再忍,面无表情地关掉音乐,同意了。
直至回到宿舍,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气氛尴尬至极。
“笃,笃,笃”敲门声,“罗焰同学在吗?”管理员打破了平静。
“在。”罗焰站起。
“你们老师说到处找不到你,电话也联系不到,让你赶紧交论文,不然不好办了。”
“哎......哎,好,好......”罗焰慌乱答应下来。
“什么,你不是说论文弄妥了吗?”尹秋岩继续追问,“从昨天到现在你到底干嘛去了,老兄?”
“是啊,罗焰,老大昨晚一直等你等到后半夜。”花木野几天来没怎么讲话,这个时候也是为兄弟担心,“你论文现在还没交,不想毕业啦?”
不知是两人的穷追不舍让罗焰心烦意乱,还是对昨夜风流不遂耿耿于怀,情绪幡然失控,“毕不了业无所谓,老子昨天忙着泡马子呢,又怎么了?若不是要排练什么破舞蹈,老子现在还在快活呢!”
“你说什么?什么破舞蹈?”尹秋岩再也无法忍受他,加大嗓门“你再说一遍?”
花木野从未见过尹秋岩如此愤怒的样子,似什么最宝贵的东西被人夺去了。生怕他们打起来,劝慰,“是啊,罗焰,老大也是为你好啊,你得懂得轻重缓急,这都什么时候了,泡马子这事就不能先放一放!”
谁知罗焰不领情,“老子还用你们管,你以为你们是谁?”
“......”花木野目瞪口呆。
“滚——”尹秋岩被“破舞蹈”三个字击中,喉咙里发出沉闷地嘶吼,坚定地。此刻,他坚信团队里容不下罗焰了,有他,舞蹈会跟着遭殃。他更不容许他的团队里有人亵渎舞蹈——自己的舞蹈。他不是自私,只是想纯粹,来不得半点不情不愿。
罗焰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又像是终于有机会爆发心中的不满,发疯似的:“行啊,我滚!尹秋岩,老子忍你很久了。别真把自个儿当个人物,你想拿什么冠军,做什么白日梦呢?玩你的吧,老子不奉陪了。”罗焰像一股疾风一样,头也不回地傲然冲出门去,花木野想拦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