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秋岩看大家都沉浸在快乐满足的氛围之中,不禁心头一紧,丢下自斟自饮的酒杯悲愤地说道:“罗焰,你今天有两个拍子没踩到不会不知道吧?”
所有人顿时都静止手里的动作奇怪地看向罗焰。
“嗨,老大,说这个就没意思了,咱不也得了第一吗?”罗焰说着对尹秋岩挑了下眉。
“今天的第一名又能说明什么?”尹秋岩紧逼着一句。蓝熙拉了拉他的袖子。
“怎么说到底也是你们三个人共同的荣誉嘛!别太较真了,啊,秋岩。”阿威拍了拍他的肩。其他人也跟着应和说是,或许心中都觉得尹秋岩太较真,太不给罗焰面子。
“到底怎么了?和我们说说吧。”叶晓宣镇定地望着尹秋岩。
“三个月之后,我们要和其他学校的第一名对抗,争夺全国冠军。还要在冠军中选一人出国深造。”花木野赶在了尹秋岩前面不紧不慢地解释。
“这是好事啊,这么难得的机会,你们怎么不表现出亢奋呢?”阿威两手一摊看了看三个人。
“好什么好。吃你的吧!谁要是去了,不就等于抛弃另外两个单飞了吗?”罗焰说话也是直白,道出了心中的隐忧。
“怎么,你是不是有这打算老大?......没事,和我们说开了也好,有事大家一起解决。”花木野边说边帮身边的叶晓宣倒满啤酒。
“罗焰,刚才,对不起啊!”说完尹秋岩举起满满的酒杯仰头饮尽。
“别啊,老大,多大事啊!”罗焰说道。
“这一杯,我敬你们俩!”尹秋岩对着罗焰和花木野又是一饮而尽。“直说了吧,我是想去,真的想去......”他咬了咬线条分明好看的嘴唇,又说,“其实,这个消息我一个月前就听沈校长透露了,这也是为什么,这一个多月我整天拉着你俩一遍遍地排练,没干别的。还害了罗焰和他女朋友分手。”众人听到说害得罗焰又分手都不怀好意地笑,花木野更是调皮的拾了面前的花生米扔向罗焰。
“今天的第一名只是第一步。我知道,我们三儿是个整体,这几年我们在学校多多少少算是搞出了点名堂,少了谁都不行的。但是,你们有没想过,走上社会,我们屁都不是。如果你们不打算毕业后继续跳舞,那不还是得各走各的路。”
“是啊,老大你分析的很对啊,所以,我们更没必要出什么国了。我爸早就反对我跳什么舞了,让我毕业了到他公司,为将来接管做准备呢!”罗焰身为公子哥,这样的人生道路大家都理解。“不过,我倒是想我们三儿以后还能经常一起跳舞,小范围的表演还是可以的,毕竟舞蹈也是我的最爱嘛!”
“你不愁吃不愁穿的,怎么样都行。我可没你那样的命!不行不行!”花木野永远惦记着被舅舅家催债的事,心里很是烦闷。
“一个想一直跳下去还要有观众,一个想立马找个好工作。如果我们得了全国冠军,名气大躁,那这些问题不都解决了吗?”尹秋岩好像忽然找到了密室的钥匙,眼睛里的光亮了起来。“至于出国,你们不去,我去。所以,无论如何,不管怎样,我们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这冠军我们得先拿了才好!”尹秋岩作为队长,想挑起大家的斗志。
“对,秋岩说的对,你们如果拿了冠军,横竖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嘛!我支持你,秋岩!”阿威说着,扬起酒杯示意大家都干了。
花木野和罗焰相视看了看,像是也默认了夺冠是当务之急,随即也举杯饮尽。
叶照宣凝神地看着尹秋岩,“我也支持你们先夺冠,把《秋枫夜》的名气真正的做起来对谁都好。”
大家一杯还没喝完,蓝熙已经三杯下肚,闷闷地拿着包跑了出去。
大家相继互看了一眼,似乎明白了原因。
尹秋岩随即便追了出去......
尹秋岩边走边拨打蓝熙的电话,都被摁掉。他一路往回找,正看见环校河边一个穿着粉黄色连衣裙的人使劲儿扯着柳树条。他知道那就是蓝熙,跑上前去。
“怎么了?”尹秋岩一脸神伤。
“我们是不是就快分手了?”蓝熙转过头来死死地盯住尹秋岩的眼睛。月光泛进他眼里,一眼朦胧,根本不可能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任何想要的答案。
“你想过抛弃我吗?秋岩,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蓝熙愀然,甩掉柳枝,用力扑到尹秋岩坚实的肩膀里。
“呵,出国了不等于就要分手啊,小傻瓜!我尹秋岩对天发誓,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抛弃你!”尹秋岩捧着蓝熙小巧精致的脸认真的说。那眼神清澈,柔软,甚至贪婪。
蓝熙环抱着的双臂变得更紧了。
......
另外一行人也纷纷踩着月光从不远处走来。
花木野走着走着从罗焰的身边跳到叶晓宣身旁来,“晓宣,你看,嫦娥正抱着玉兔说心事呢?”脸上的笑似乎是另一种含义。
叶晓宣暗想着花木野又要开始发痴,暗自加快了脚步。可没曾想看到了柳树下拥吻的男女,喟然,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一口后轻轻吐出一缕蓝色的好看的烟雾,径直向前走去。
花木野立在身后看着叶晓宣娇柔孤独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哀楚——他回忆起第一次遇见她。
那是在一次学校艺术节演出后的晚上,大伙还没有尽兴,接着跑到他们经常玩乐的一家酒吧。酒吧并不大,暗棕色的木质桌椅乱中有序的排列着。正中央的台子上每晚都会有不同的人来驻场,或许是附近几所学校的学生,或许是怀揣歌唱梦想而看不到未来以此讨生活的社会人。在他们每一张脸上都带着不一样的沧桑。这家酒吧的一切,都有一种说不出的,与人体节奏相符的舒适感。五彩斑斓的灯光里,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夺去了花木野的目光——她只身一人,坐在昏暗的角落里。徐徐地抽着烟,又缓缓从嘴唇里吐出细细的烟雾——灯光下烟雾变成彩色,将她笼罩起来——就像个仙儿,极其孤独,安静,不动声色地看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花木野并没有勇气去搭讪,他求罗焰帮他拉线。罗焰点了一杯鸡尾酒先走过去。他可谓阅女无数,但这位倒让他犯了难。他不敢用平常的搭腔范面对,怕遭人拒绝后丢了面子,只好老老实实指着身后的花木野,说想认识。她对他们笑。
事实上叶晓宣从他们三个一进门来,就已经看到了——都是校友,更重要的,尹秋岩是叶晓宣藏在心里的人。或许,学校的所有女生都喜欢尹秋岩,但她们是闹哄哄的喜欢,嘻嘻哈哈的迷恋,不能当真的。如今,尹秋岩有了蓝熙。其实,她不能确定——或许没有蓝熙,她也还只是她自己,不会成为别人的谁......
每次,花木野看叶晓宣的眼神都像是天空里最洁白最柔软的飞鸟,而她却似看不见。他对她的爱慕已经填满了整个心头,再挤不出一丝多余的空间。即使到了这样深的程度,内心卑微的他始终没有胆量向她说明他的心思,虽然,所有人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