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祸不单行,
说的无非就像王岚锦这几天的遭遇,
本想着能等来弟弟办理交接手续的他,
等来的却是爷爷病危的消息。
那天,
一个阴雨的清晨,
他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母亲开门哽咽着说爷爷病危,
他瞬间出了一身汗。
病房里,
满满一屋子人,
父母,叔父一家,姐姐岚岚,弟弟岚蔚……王氏子孙陆续到位,
病床上的爷爷重度昏迷,
气息时有时无,
他伏在他身边,
想跟他再说上几句话也是不能了,
只能轻轻的握着他干枯的手。
在他的记忆中,
那些许的美好,
大部分都与爷爷相关,
现在仿佛所有的美好都会随着爷爷的远去而远去,
他感到中从未有过的恐慌无助……
很清楚的记得,
老人家弥留之际,
谁都不记得了,
却独独唤了他的名字,
后又抓了他的手,
似要言语一直不松,
艰难的缓了很久,
才断断续续的交代父亲和叔叔:
“你们要好好教他,不要总吵他……犯错也没关系,不能太心急……”
他再也忍不下眼中的泪。
爷爷到底还是走了,带着对奶奶的思念,和对王氏给予的厚望。
父亲和叔父一左一右的跪在床两边慢慢的蒙上了老人白发苍苍的脸,
他一直伏在那里握着他的手,
清晰的感受着他手的余温一点点变凉,
现在,
连爷爷也走了,
真不知道这个家还留有多少的温暖。
后来的几天,
家里一直沉浸在王氏开创人离世的悲痛里,
丧事也需按照族人的风俗办理,
身为长子长孙的王岚锦,
也只能先放下儿女情长全心全意处理爷爷的身后事。
家里的人既然聚在了一起,
他的事就也瞒不住了,
家里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变的不一样,
仿佛他是披着王岚锦皮肤的陌生人。
这一天,
堂弟岚恒开玩笑的问:
“哥,你的事我听说了一些,你是后悔进他们所谓的围墙了?”
这个岚恒长的比岚锦还要斯文一些,
没有戴眼镜,
白的发光,
岚锦心情烦躁,
懒得分辨他话里到底是关心还是调侃,
所以也懒得理。
被弟弟岚蔚看到了,
直接云淡风轻的说一句:
“他什么都不是,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呗!”
岚蔚皮肤黝黑,
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
这几年长期在国外,
更是桀骜不驯得很,
如果说岚恒的话是关心,
他这话就是名副其实的调侃,
岚锦看了他一眼,
发现弟弟早已不是那个天真的少年,
现在物是人非,
价值观念都不一样
也是无需多言了。
书房里,
父亲和叔父对面而坐,
叔父见他过来,
眼睛略微沉了一下说道:
“岚锦,正好要跟你说件事儿。”
他以为叔叔要开始说教他的私事,
脸没有放松,
在不远处站定。
“那个……岚心这不是马上大学毕业了吗?准备让她去法国那边锻炼一下业务。”
“这个您安排就好了呀,没必要和我商量。”
他听到不是说他的个人问题,
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你爷爷临走交代的有话,让有事多跟你商量一下,不管你爸怎么想,我还是看好你的,有些事情……别太较就好。”
叔叔的眼睛又转了一下,
看到岚锦脸上的不以为然,
又转了话锋:
“当然,年轻人嘛,这我跟你爸都理解的,欧洲那边的业务有岚恒和岚心在,我也就准备省些心了,你也该省省心了,让年轻人多锻炼一下。”
叔叔这话是特意转脸对父亲说的,
但话里的意思,
王岚锦不得不想,
叔父一家人是想要欧洲的市场了,
确切的说——
他要分家。
王岚锦看向父亲,
父亲的脸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
这几天少食无睡,
人已经憔悴到不成样子。
一丝不忍略过心头,
他沉默一下说道:
“您的意思我知道了,现在先忙爷爷的事,您既然说了就先让岚心锻炼吧,不管以后怎样,都是一家人,历练业务总是有好处的。”
看岚锦避重就轻,
叔父面色微沉,
“行,那就先这样,呃……岚锦,儿女情长的,有就行了,别往外出闹。”
知道叔父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就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丢下一句: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随即离开。
偌大的王家,
各自打着各自的心思,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
除了来人的时候短暂的而公式化的喧闹,
多半时间都安静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