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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孟婆氏

同婆氏相识已有三百年,孟灵从未问过她全名。只知她姓婆,便唤她作婆氏。

说来也十分怪异,他俩相识那一日,恰逢冥界七千年一遇的众鬼出逃。

那日见到她时,满头散发,一身素衣,嚎着:“我的汤!我的汤呀!”

孟灵见她确实可怜,原想助她一臂之力,哪知孟灵才走近,这杀千刀的将他当作鬼,跳起来便是砍他一刀!

这孟灵如何忍得了,也跳起来嗷嗷叫着砍她。

直至冥王赶到,孟灵这才放她一马。

后来听闻她十分不悦,将汤熬得难喝到呕吐。

众鬼哭道:“我都死了,为何还要我受这般的苦楚啊!”

冥王这才请了孟灵来,再叫来她,欲要孟灵同她赔不是。

我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心想:我可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等委屈我可受不了。再者,我可是天帝的儿子,天界的月老,她这小小婆氏,让我赔不是,当真是做梦!

忽见一秀丽女子走近冥府,生得确实动人,不说那张脸,单是一双眼,便是勾人极了。

孟灵笑了笑:“姑娘可知此为何地?”

她自顾在孟灵身边坐下:“怎么,本姑娘换身行头便不认识了?”

听着这语气,孟灵蹙起了眉...

他吞了口茶,忽而想到什么,啧啧了两声:“是你,那个收破烂的!”

“你!无礼!”

孟灵笑道:“你这穿金戴银的,是去抢哪位有钱鬼啊?”

“本姑娘乃冥王之妹,姓婆,掌管冥界之鬼的轮回!你再要信口胡说,便割了你的舌头,泡酒喝!”

“那不还是收破烂的嘛。”

“欺人太甚!”

婆氏将桌子拍散,跳起来就掐孟灵的脖子。

孟灵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掐得直翻白眼。

“给本姑娘赔罪,否则就送你去阿鼻地狱!”

一听还得下地狱,这还了得!孟灵一团火直冲脑子,反掐她脖子,还将她压在椅子上。

他恶狠狠道:“要下一起下!”

“啧啧...”

冥王慢慢踱进来,笑得一脸春风得意,红光满面。

孟灵这才收了手,深深吸了口气:“你来了。”

“哥哥。”

冥王生得年轻,他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梨涡:“妹妹,你休要胡闹。”

婆氏哼了一声,不做任何动作。

“我不道歉。”

孟灵开口,突生了逗她的念头。

望着婆氏,道:“我要你同我赔不是。”

“痴人说梦!”

婆氏冷笑,抬脚欲走。

“但今日见你收拾的勉强还算个人,便君子不记小人过,同你赔个不是。”

孟灵说着,将腰上的红绳玉佩取下来赠与她:“愿妹妹有个好姻缘。”

婆氏非但不接,眸子里竟带着怒火。

孟灵挑眉,抓起她的手,将素日他最爱的鸳鸯红玉佩塞进她手中:“莫要客气,莫要客气!”

这时冥王便派上用场,他连忙道:“还不谢谢你长衡哥哥!”

婆氏咬咬牙忍了。

孟灵见她出冥府之时,脚步极重...他咂咂嘴,众鬼们...我尽力了!

不曾想她是个火爆脾气。

孟灵见婆氏走远了,这才收了心,稳了稳神智,正经道:“魔君跑了,怕是要寻她。”

“是,故此...”

“我会的。”

那日,孟灵与冥王皆未说出魔君所寻之人乃冥王之妹。婆氏的精气至纯至阴,六界妖魔早已垂涎。若非当年老冥王所下的封印,婆氏只怕早已灰飞烟灭。

孟灵和冥王婆子墨已是万载至交,又因他的体内属火,自然要护着冥王的妹妹。

孟灵一看到婆氏,就好像又见到了自己的妹妹...若是可以...真想再护她一次...

“妹妹。”

一日趁着天晴,忘川今日天气极好。

孟灵来到冥界,立于奈何桥头,朝婆氏招手。

她一声不吭地将汤砸给面前的鬼。

那鬼不明所以,将汤喝了下去急急忙忙赶着去投胎。

孟灵又挥了挥手,走近她:“妹妹,我又来了。”

婆氏的手在颤抖,咬着牙将手中的碗捏碎,冷冷道:“滚!回!去!”

“我不能投胎了...呜呜呜...你把我的汤给洒了!母亲!孩儿不孝啊!母亲!”

说着此人便跳下忘川,拦都拦不住。

孟灵愣住,仿佛没见过世面一般暗自称奇。

婆氏皱眉,嘟着小嘴道:“胡乱说些什么,这不还有一大缸嘛!”

“什么!快!救我上去!我还有救!”

此人一听便嚷嚷起来。

孟灵望着那个死死扒着桥墩不敢跳的鬼,叹了气,将他救上来。

于是他开开心心,蹦蹦跳跳的喝了汤去投胎了。

真是傻的令人生羡...

孟灵回头,见婆氏正将汤递给一位女子。

女子端着碗不喝,良久才坐下,放下碗去握婆氏的手,颇有故事的感觉。

“俺唤杏花儿,来自临安。你晓不晓得俺是咋死的?俺跟你说,咋死不要紧,要...”

婆氏二话不说抄起碗便往杏花儿口中灌,然后道:“下一位。”

孟灵望着婆氏这利落的手法,真是个狠人,半分情面都不给。

杏花儿泪眼婆娑,她边奔边喊:“木有想到这冥界之人也这般铁石心肠,俺要回人间!”

朝排队的鬼挥了挥手,孟灵一屁股坐在摊位上:“今日不喝忘川汤了,皆回去洗洗睡吧。”

顿时,奈何桥上热闹起来了。

孟灵一挥手,将冥王的口谕带到。

“众鬼退散,皆听孟灵。”这八字浮现空中。

这是他这些年来常用的招数,百试百灵。

接着,青砖铺的地面,仅剩一片狼藉。

孟灵自知婆氏不会给我倒茶,便自顾湛满茶,一饮而尽,同她道:“妹妹,你我相识也有三百年,为何不肯唤一声长衡哥哥。”

“婆氏。”

她将忘川汤尽数封好,头也不抬:“你三百年日日来此,便是要我唤你长衡哥哥?”

孟灵摇了头笑道:“非也非也。”

“那是人间姻缘太过空闲?”

“是也不是...”

“孟灵啊...”

“情缘如花自开落,缘来缘去莫伤悲,一切随缘去吧...”

“这可不像你说出的话,是谁同你说的?”

“人间一和尚。诗人是正经诗人,和尚可非正经和尚。”

“你也不像个仙,孟灵啊...”

“孟长衡,我字长衡。”

“孟...罢了。少与那和尚来往,可明白?”

“你见过他,已然成佛了。只忘了俗世,记住了修行。”

“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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