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与岳娟儿面面相觑,都没有开口说话。
秦生面无表情等了一会后,便摇头道:“你们不说也不打紧,我来说。”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老乞丐,却对岳娟儿道:“娟儿,在三邦投官前一晚,为何我二人会如此容易醉酒?为何我酒醉之后便进了你的房间?为何进了房间我便会与你同睡一床?为何雅儿又在那时不偏不倚回来?又为何我近来整日酒醉却也没碰过半个姑娘?”
岳娟儿瞬间整个人目瞪口呆瘫坐在那,手脚微微颤抖,幽幽道:“公子近来一直酗酒,便是在拿自己求证?”
秦生没有回答她,只是依旧直勾勾地盯着老乞丐。
老乞丐神色凝重地回看秦生,叹了口气道:“你是何时产生的怀疑?”
秦生冷笑了一下,道:“呵,事情过于顺理成章必有妖。我心中一直都有疑惑,只是依旧如同以往街边乞儿般,得过且过,不想理这诸多是非罢了。如今我不将此捋清,又有何颜面去寻雅儿。”
老乞丐无奈笑了笑道:“如此说来,你便是呆坐院中那晚便想通了?”
秦生苦涩地笑了笑道:“老鬼不愧是老鬼,还是如此神机妙算。不错,那晚你笃定说骑马人如何,劫人者又如何。听起来甚是合理,可如若不是你事先知晓某些事情,以你的性子又怎会如此笃定?我那夜呆坐院中,只因我不愿相信诸多事实罢了。”
老乞丐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解释之言我便不多说了,看来你已有雅儿的消息,准备何时出发?”
秦生静静道:“明日一早。”
话音刚落,岳娟儿便冲上前来,扯着秦生哀求道:“公子,外面危险,奴家求您不要去!您若一走了之,让奴家以后如何做人?”
秦生气急反笑道:“呵呵,你心知肚明,你我之间根本没发生什么。我不是那迂腐书生,如若看两眼便要负责到底,那我岂不是要将幼时扒过墙头的寡妇全娶进门?我不是那长舌之人,必不会将此事乱说,你好自为之。”说完甩开岳娟儿的手,起身便领着鲁三邦往外走。
老乞丐沉声道:“生儿,站住。”
秦生下意识停下脚步,他从未听过老乞丐如此唤他,他想要回头,却又倔强地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有说话。
老乞丐声音略显沧桑道:“可否看在这十六年的养育,答应我别去寻她?”
秦生这才转过身来,激动道:“若不是这十六载的恩情,你以为我会装作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问吗?
老乞丐惨笑,有些失望道:“难道你我共同生活了十六年,竟抵不过小姑娘的一句话?”
秦生泪水瞬间决堤,他跪下哽咽道:“您将我养活,赐我姓名,虽不是我生父,但却更胜我生父,此等恩情我秦生永世不忘。但在过去的五年里,她教我读书习字,陪我嬉戏打闹,我的世界里除了您,便只有她一人。她在最无助时选择相信我,而如今我却让她一人孤身在外,她能否吃饱穿暖,是否会平安喜乐?天已渐凉,她是否仍记得温一盆水,暖暖害寒的双腿?这些我一概不知,您叫我如何安然自处?您且放心,一切事了,我便带她回到您的跟前尽孝,以报养育之恩。”
老乞丐慢慢走近前来,抚摸着秦生的脑袋,平静道:“你若决意要去,我便不再拦你。但你务必答应我,去之前将整个扬州的地盘全都抢过来。你要面对的人远超你的想象,没有根基,没有人手,我不想看着你白白去送命。”说完便泪眼婆娑地看着秦生。
秦生抬起头来,看着老乞丐道:“好,我答应您,在我未统一扬州城内所有地盘之前,我不会踏出扬州城一步。”
老乞丐这才松了口气,拍拍秦生肩膀,缓了一下情绪后道:“你比我当年有出息,去吧。”说完便转身略显驼背地慢慢回房去了,瞬间整个人看上去显得苍老了许多。
秦生见老乞丐进房后,便起身擦干眼泪,正准备出门。满脸泪水的岳娟儿便跑到他面前,哀求道:“公子,您如若要走,带上奴家可好?”
秦生冷眼道:“我不知你是何身份,但念在你曾苦心照料我半年之久,一直以来又未曾害人的份上,我不同你计较,回去告诉你的主子,秦生日后必将造访,请他耐心稍等片刻。”说完便带着鲁三邦走了。
此时小院外的街道上有些昏暗,夜已渐深,路上已没了行人。
鲁三邦略有不安地跟在秦生身边,问道:“大哥,我们去哪?”
秦生面无表情淡淡道:“城西,以后我便跟你一起住。”
鲁三邦应了一声,脚步不停往前走着,他脸色有些犹豫,数次想开口,可话道嘴边都咽了回去。
走了一会后,秦生开口道:“想问便问,大男人休要磨唧。”
鲁三邦听了略显尴尬,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怎确定我没出卖你?”
秦生挑眉反问道:“难道你出卖我了?”
鲁三邦连忙摆手道:“怎可能!我鲁三邦是那样人么?”
秦生哼了一声,道:“这不就结了。”
鲁三邦依旧不解道:“可从表面看,我才是最有嫌疑的!”
秦生停来看着鲁三邦,认真道:“便因你最可疑,故最不可能便是你。换成我是主谋,我亦不会让一个如此显眼之人去作奸细。你既不奸诈,又不善谋略,故我从未怀疑过你。”
鲁三邦不服气道:“你即变着法骂我笨呗!可那日你为何还要拿匕首抵着我脖子?”
秦生无奈道:“你这是实诚,不是笨。那日我是想看其他人的反应,可谁想那老鬼竟一棒将我砸晕了。”
鲁三邦呵呵笑道:“你这心眼倒把自己给算计进去了。这么说后来你的病也是装的咯?”
秦生苦笑摇头道:“我是真病了。醒来后我方想到,为什么凶手劫走雅儿时,只是将我打晕,并不杀我灭口?故他们定是像老鬼般不忍伤我,才手下留情。起初我怀疑是老鬼偷偷将雅儿藏了起来,可我先后两次被打感觉明显不同,应该不是老鬼所为。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劫走雅儿的人认识我,而且雅儿有很多事情瞒着我,此次她是故意被劫走的。我一旦想到自己心爱自认欺瞒于我,养育我十六年之人欺瞒于我,我便被活活气病了。而且我料定此次赵瑜上京师必然无法将雅儿带回,故也不想再装傻了。”
鲁三邦听得头晕脑胀的,苦笑道:“你这脑子活泛得真能将人说晕,那你且再说说后面跟过来那个该如何处置?”
秦生愣了一下,旋即回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