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骑冲对战,双方往往只能有一次交手的机会。
冲骑而过,一招之后,便能把面前的敌人教给身后的袍泽。
李环和钱镠同时冲向文怀,是能够达到无缝连接,与文怀交战两手的。
而文怀身旁那人明显还没摆好架势,他就算找准了李环,也得在冲刺之后调转马头,那已经是第二个回合的事情了。
李环张得五大三粗,但可谓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可惜的是,李环没那本事。
算盘打得再好,也没挡住文怀的一招长槊。
这一个照面就落下马来。正可谓是怒送一血了。
钱镠见李环下马,此时也来不及多反应,只能提着马速往前冲。
文怀见钱镠冲来,也夹紧马腹上前。
钱镠冲击的速度要比文怀快上许多,所以先出手,远比被动应对来得要好上许多。
钱镠扬起长槊,用的是槊招中最为常见的撩槊、劈槊。
先劈而下,文怀摆槊横挡,钱镠收槊再而撩槊。
文怀压槊挡撩槊,应对得轻松从容。
二人一个照面之后,随即交错而过。
双方都是微微停顿了稍许。
李环垂头丧气牵马过来。
李环满脸愧疚道:“我……我只是想……”
钱镠没有责怪,微微一笑,点头示意表明自己知道了他心中所想。
钱镠的豁达让李环更是愧疚,李环摇头长叹一声:“师弟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若文怀想下黑手,师弟就认输。我这就到师父身边去,师弟想认输只管跳下马就是,师父那边我来解释。”
钱镠坚定道:“多谢师兄为钱镠着想,既然先前已经有约定在先,自然没有认输的道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君子无信,无可立于这苍穹之下。
师兄放心,钱镠绝不会无顾托大,钱镠自有分寸。”
二人正说话间,文怀一方已经分配好了任务。
“李环已被我打落于马下,你三人全力对付剩下二人便是。钱镠交给我,我要亲手了结了他。”文怀对三人道。
其中有一人笑道:“哥哥放心,我等自当不会抢了哥哥的威风。”
文怀咧嘴一笑,随即打马向前。
文怀等人先打马,当钱镠三人发现之时,四人已经提起了速度。
马上对敌讲究的是一个势字,而势字无非也就是速度。
若先失势,则要先落于下风。
五哥儿沉声道:“打马前冲!”
三人几乎同时也打马冲去。
双方快接触之时,除文怀外的三人同时偏离了方向,把钱镠孤立出来,露给了文怀。
张郎想借势随钱镠一起冲向文怀,可是眼尖的五哥儿已经看出了三人的意图。
只要张郎靠近钱镠,他们便会斜冲而来,把刚出手的张郎打个措手不及。
张郎这般行径不仅帮不到钱镠,反而会害了钱镠。
“张郎!顺他们的意思,把三人引到一旁!”
五哥儿的提醒,让张郎反应了过来。
张郎立马调整了方向,顺着三人的意思,给文怀、钱镠单对单的机会。
虽然五哥儿知道钱镠落到了文怀的手上,多半会凶多吉少,但这也是当下最乐观的一种情况。
单对单,总是要比多敌少要好得多。
见没人来掺和二人的对战,文怀脸上马上露了喜色。
文怀边打马,边大声讥讽道:“钱镠,现在你还往何处逃?没了挡箭牌,那便受死来!”
先前因为李环的关系,李环冲击之下,让文怀对应钱镠时,只能被迫抵挡。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拥大势在手。
文怀几乎敢笃定,一击之下,必让钱镠跌落下马。
可他又不想让钱镠这么快下马,他要好好的折磨钱镠,要让钱镠明白什么是差距。
故而提槊上前时,他用了最不应该用的一招。
马上扫槊,你可以想象,在马上扫槊是何等的局促。
【北风卷地】严格来说,都能算是步槊的招式了。
文怀的意图无非是让想让钱镠吃下这一槊,而又不落下马。
钱镠见着马上的一招【北风卷地】心中有不解,但也不敢懈怠。
立槊一挡,顿时千斤之力,镇得钱镠手掌吃痛。
在这一刻,钱镠也渐渐明白了为何杨老头教槊,反反复复要强调端槊。
槊是重器,一个端字,便是握稳长槊的关键。
端槊可不是用蛮力,而是用十分轻巧的力道,把笨重的长槊端起。
首尾平衡,挥动自如,这就是端槊目的。
而在对敌时,端槊的要求就更多了。
因为端槊用的巧劲,在对敌时很容易被敌人破了重心。
首尾不能持平,一旦失衡,就会掉落长槊。
很显然,文怀的一记扫槊,是让钱镠吃尽了苦头。
钱镠咬着牙,双手收槊而回。
幸好在危机关头,终于是把槊稳住了。
又一个照面,钱镠调转马头,这次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打马山前。
文怀嘴角微扬,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
文怀这次用的是冲刺,槊如游龙,槊取钱镠下腹。
钱镠同时也扬槊砸下,不顾自己命门,竟有种以命搏命的意思。
文怀出槊的速度远比钱镠快,故而他敢确定,先是自己这一槊,刺入钱镠的命门。
可是突然,文怀又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手中的长槊是槊胚,并没有装上精钢槊首。
槊头槊尾,只不过是用了两个铁疙瘩来维持平衡而已。
也就是这一游龙信蛇的一槊,不但不能把钱镠刺穿,反而是他要承受,钱镠的长槊砸下。
文怀放弃了进攻,同时在马上做出了一个轻灵的闪避动作。
当文怀以为这个照面,二人都要无功而返时,钱镠突然动了。
【回望玉门】也就是那个回马枪!
文怀心中大惊,钱镠这招【回望玉门】只不过是从成第那里偷来的。
怎么就能用在马上了?而且用得还是如此的娴熟。
要知道这一招【回望玉门】连文怀都只能在马上勉强为之。
钱镠怎么就……
变化只是在瞬息之间,钱镠出的快,文怀也是来不及反应。
一槊回头,差点把他脑袋砸了下来。
因为小厮提前交代过,不能以槊击头,所以钱镠在长槊要砸在文怀头上时,略微迟疑了片刻。
也就是这一个片刻,让文怀抓住了机会,逃了钱镠的这一击。
交错而过的文怀,此时是吓得一声的冷汗。
文怀眼角一瞟,正好瞥见了张郎被己方二人击落下马。
文怀不要脸不要皮喊道:“杨晖、白安速来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