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起电话,“林菲,你在哪?”那边传来的居然左修人的声音。
“我还在宴会上啊,这不是雅西的电话么?”我有些莫名其妙。
“你先别管这个,你快到门口来一下。”他的声音很急促。
我挂起电话赶忙向门口跑去,左修仁已经坐在车里等我了,他开着银色的奔驰敞篷车,他总是一个人开着这样高调的车子,不像席尘和江羽臣他们坐在轿车的后排,别人不容易看到他们的脸。
“雅西呢?”
“她把包落在吧台了,本来准备还给她,可是……”他迟疑了一下,“你拿给她吧,我有点事情要先离开了,替我跟羽臣说一声。”
“嗯。”我接过包和手机,一边应着一边想,是什么事情,让他都来不及和主人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车开出酒店的大门,我转身回去,我下意识得拿出雅西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然后我鬼使神差的打开了她的通话记录,我看到叶莎的号码,时间是三分钟前,已经显示成已接来电。从我接到左修仁的电话到现在这个时间看,这个电话绝对不会是雅西接的。
我拿起自己的电话拨通了叶莎的号码,“喂,我和雅西在江羽臣的生日会上,你有事么?”
“噢,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我不知道是不是心中疑虑作祟,我总觉得她强装镇静的声音里有掩不去的慌乱。
“还不知道,我应该会和雅西一起回去。”
“嗯。”她小声的应了一声。
“没事的话我挂了。”我试探着问。
“等等,林菲……”她又忽然叫住我。
“嗯?”我开始期盼,我盼着她说,林菲我有麻烦你来帮帮我好不好。
“没事,你们回来注意安全。”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欲言又止。
“嗯,那家里见。”然后我听到电话另一端嘟嘟的忙音,叶莎一定是有话说,只不过她忽然不想对我讲了,我不知道是什么事。
就在我接叶莎电话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奔驰尾随着左修仁的车出去,我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尾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然后重新回到会场。
生活的改变有时候会发生在一瞬间、某个突如其来的意外但有时候它会像一个钉子一点一点的耗开你原本正常的生活,等你意识到它的寻在的时候你的生活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了,就像长在身体里的癌症,它就那么安静的、无声无息的生长,等有一天病发的时候,你会发现它已经满布你身体的各个器官,无法切除。
就像我再回忆起这个华丽、奢靡充满欲望和诡计的聚会的时候,才发现我们的噩梦似乎是从这里开始的。
我刚走进宴会的大门,就和霍振东擦身而过,他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从我身边走过,如刀削般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这张冰冷且完美的脸完全像是雕刻出来的一样,仿佛我们刚才的谈话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仿佛他根本不认识我或者我是一团空气。
我看着他的背影,还是那样的熟悉,只是比印象里更宽阔了一些,但这种熟悉绝对不是因为霍振东,不是因为那次拍卖会上的邂逅。这种熟悉好像已经深入骨髓,就像你能从一千个蒙着脸的人里面挑出自己母亲的手一样,可是他转过身以后的脸我不认识。
我四下寻着雅西的身影,她已经混在人群里攀谈、举杯、微笑,每次在这样的场合里,我都都觉得我和她的距离好远,我们的友谊好虚无。以前有叶莎和李媛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强烈,
每次都是我们三个抱头喝得烂醉,顾不上她已经脱离我们。可是这次只有我们俩,而且此刻我头脑清醒、眼睛明亮,我看着她熟练得转换着英文和汉语,面带微笑得和各种陌生的面孔打招呼、聊天。
那些我们曾经被我们在杂志上指指点点的面孔,雅西已经和他们熟络起来,而我却躲在角落里,怀着一颗仰慕的心,感叹着人和人之间的天壤之别。我看着人群中光彩靓丽、应对自如的雅西,很难把此刻的她和那个和我裹在一个被子里睡觉,泡在同一个浴缸洗澡的人联系起来。
我悄悄的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把她的包递给她,“左修仁要我交给你的。”我淡淡和她笑了笑。
“他人呢?”她接过包,直接夹在腋下。
“他说有事先走了。”我没说叶莎来过电话的事,听她提到左修人我忽然有一种感觉,觉得左修仁的离开也许和叶莎有关,我笃定那个电话一定是左修仁接的。我又想起早晨看到叶莎手机上“修仁”两个字,她把左修仁的名字存成“修仁”,还有那个黑得不能再黑的夜里,左修仁送她回来,她脸上的绯红是黑夜里最绚丽的色彩,想到这些我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
“雅西,你是不是对左修仁……”我不知道该怎么问她,我也不知道我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颜浩现在不清不楚的回到他身边,还有席尘那个诡异的吻,比起雅西也许叶莎更需要左修仁,她急需从陆枫那段混乱、黑暗的感情里走出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理的天平却悄悄的偏向了雅西。
“这件事回家再讨论吧,这个给你。”她从手套里抽出一张卡递给我。
“谁给的?”我疑惑的问。
“不知道,也许是江羽臣吧?”雅西耸耸肩,她淡淡得说,平静得没有任何起伏。
我接过那张卡,是这家酒店的房卡,“让我去房间?”我下意识得问。
“我哪知道啊,对了,公司还有点事情要我回去处理,我先走了。”她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怔怔得看着她得背影,她不会不认得这是这家酒店的房卡,可是她那么淡定、自然,好像这只是一份文件、一张表格。如果换做以前,她脸上一定写满了三八,洋溢着按耐不住的贱样子,然后我们头对着头得分享我们的艳遇,哪怕是一次激动人心的擦肩而过都不会放过。可是此刻,一个男人在他的生日宴会上送过来一张房卡,她竟然那么平静、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