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莎和李媛穿着雅西的裙子,她有半个衣柜这样拆了标签的礼服供我们随意挑选。李媛也跟着叶莎蹭衣服,是因为这些她宁可花两个小时在两条牛仔裤之间抉择,也不愿意花心思挑选一件礼服。从十六岁她第一次在服装店试礼服,服务员对她扁平的胸部投来绝望的目光的时候,她就在没有踏足过此类地方。
我穿上江羽臣给我的那件灰色的Dior小礼服,盒子里还有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衣服的型号和鞋码,甚至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挑选的这些。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美艳动人,可是我身上永远都不会出现雅西的那种高贵、优雅,比起她来,我穿上这些衣服更像是一个工具。
雅西穿着一件白色的V领鱼尾长裙出现在酒会上,细腻的真丝面料上缀满红豆粒大小的白色珍珠,她玲珑的曲线包裹在裙子下面,精致的剪裁让她平板的小腹和微翘的臀部看上去无比撩人,那副长长的黑色手套让她的美艳又多了几分时尚和个性,而不是更像一个新娘。
她举着一杯香槟从红毯上走进来,她姿态优雅不可方物,脚下那两只锥子,就像她手里的杯杆一样又细又长,在她身后的地毯上留下一排窟窿。
她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看了一眼我身上的礼服,然后冲我身边的江羽臣微笑的点了一下头。
她站在台上,用一种我们相当陌生的娇嫩嗓音发表了一系列振奋人心的豪情壮语之后她把手里的麦克风交给叶莎,然后将另一只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最后她冲杀到下面的人群里,不停的举杯、碰杯。
在这个晚会上,聚集着各种俊男靓女,当然也有那些头发都快掉光的老头和带着高度近视眼镜的文艺青年,他们各自谄笑、表情谄媚、意图明确。
我陪着江羽臣,给他介绍时下最热火朝天的模特和重要的广告客户,Seven像保镖一样跟在我们的身后,每当有那些长腿浓妆的模特凑近江羽臣的时候,Seven都会翘着他的兰花指英勇无比的挡在前面。如果不是他身边站着我,很容易会被认为是GAY,但这一点都不影响我对他的质疑,他的私生活干净的像他的衬衫一样。
晚会过半,Seven已经不知行踪了,我拉着江羽臣,躲进我们的卡座里,比起整个大厅,这里更是热火朝天。叶莎和David昏昏沉沉的靠在一起,旁边还有一个不知道哪来的三流模特垂涎着David,挺着她那呼之欲出的胸部蹲在地上摇着David的胳膊。景轩也喝多了,眼神迷离,他们三个都看着李媛,李媛把她过膝的裙子撩到大腿上,露出里面蕾丝的打底裤,正嚷嚷着要把红酒扣过来在上跳芭蕾,她的两只眼睛游离四散,南宇也喝得差不多了,在那起哄要给李媛伴奏。
李媛眼神涣散的踩在那个倒扣过来的红酒杯上,然后慢慢的立起脚尖。
我们几个包括江羽臣在内,脑细胞早就支离破碎的游离在酒精里了,我们都直勾勾的看着她在杯子上跳芭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以我们几个现在的智商,都不会觉得我们眼前是一个喝多了的神经病。只有趴在David腿边上的那只美女蛇张大了嘴巴,她盯着李媛的脚,嘴越张越大,都能把那只杯子吞下去了。
然后我们听见从那只美女蛇张大的嘴里发出啊的一声,在这声伴奏下李媛挺得僵直的身体歪了一下,就直接踩一堆碎玻璃上,那只杯子清脆的碎裂声被淹没在那声刺耳的尖叫里。
景轩第一个眼神恢复焦距,他上去一把抱起李媛把她扔进沙发里,但仍旧带着醉意说:“你疯够了没有?”
李媛涣散的眼神里掠起一丝冰冷的寒气,她仰着脸看了看景轩,又转过头来看我和江羽臣,其实她主要是在看江羽臣,然后她一脸谄笑着说:“林菲,这是你男朋友啊。”
我也喝得七晕八素的,我松开挽着江羽臣的手臂,倒进沙发里说:“男朋友?他是我祖宗还差不多。”
李媛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更淫邪了,她重新站起了,又一脚踩进那堆碎玻璃里,只是这次是实实在在的一脚,刚才她的脚尖就扎着玻璃,鲜血从她黑色的丝袜里渗出来,把那堆透明的玻璃碎片沾染的血迹斑斑的。她呲了一下牙,一个没站稳扑进江羽臣怀里,她迷离着盯着江羽臣说:“林菲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好像一个人啊……真的好像啊……我跟你说那个人把林菲弄得死去活来……“我一把上去唔住李媛的嘴,我是喝多了,但是我还没失去理智。
“景轩,你把她扶走,我安排司机送你们回去。”
“谁要跟他回去啊。”李媛一把甩开我,干枯的五根手指按在江羽臣的手腕上,“林菲不要你,我要你。”然后她举起那只握着江羽臣的手开始宣布,“现在他是我男朋友,景轩你可以滚了,滚回去搂着那只罐子啊,就是晚上千万别做噩梦,要我说啊,你在家里摆那么个硬梆梆的罐子还不搂着这只鸡舒服呢。”说着她的另一只手晃来晃去的指着地上那只美女蛇呵呵的笑起来。
那条美女蛇回过神儿来,狠狠的看着李媛那只漂移不移的指向自己的手指,说:“你说谁是鸡呢?”
李媛又呵呵的笑着说:“智商没有,眼神儿还不好啊,没看着指你呢么?你的头都快杵进人家裤裆里了,说你是鸡都是抬举你。”
那条美女蛇终于被李媛惹毛了,她摇晃的站起来,怒气冲冲的向李媛冲过来,景轩一把拦住她,说:“小姐,不好意思,她喝多了,请您谅解一下。”
他刚说完,李媛就举起一杯红酒,向他的脸泼过去,“景轩,你他妈给我滚!除了会装好人你还会干嘛?”
我们又一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我看着景轩湿哒哒的脸,冰冷的酒精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淌进他的脖颈里,立刻把他雪白的衬衫渲染出深红色的酒渍。
就在这时,全场的灯光暗下来,一段清扬的钢琴曲响起,雅西重新站上舞台,在她一段神采奕奕、言情并茂的激昂演讲下,让我们心中瞬间都腾起了一种为公司赴汤蹈火的热血。
我看着她闪闪发光,怎么也不能把她和十五分钟前那个在卫生间里抱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的女人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