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在江羽臣的房间、江羽臣的床上张开眼睛,我的身边江羽臣已经没了影子,可是睡皱了的床单和被子上全都是他的气息。那股气息带着幸福涌进我的体内,我伸出手留恋得摸索着那一片充盈他的体味的空白,昨夜欢愉的片段在我的脑海重现,我不禁感到脸颊一阵发烫。
我起身拉开纱帘,清晨的阳光照射在的我身上,有阳光、有我爱的人的气息、有幸福,一切都那么圆满、美轮美奂,可悲的是我不知道自己只是沉浸在镜花水月中,身处其中,双眼迷离,早就辨不清了方向。
床头柜上留了纸条:衣帽间有你的衣服。
我忍不住笑了笑,你我爱人还很体贴。
江羽臣的衣帽间不是单独封闭的一个房间,而是隐藏在床对面的屏风后,印入眼帘的不是悬挂整齐的西装和各式各样的衬衫,而是一扇扇简欧风格的黑色柜门,旁边的矮柜,锃亮的玻璃面板下面是一排排名贵的手表和精致的袖口。我低头仔细看了一遍那些手表的款式,我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如果被《魅》拍摄的那些名表不是我亲自从专卖店取回来,我不会怀疑它们全部是江羽臣提供的。
我的手指在黑色的柜门上划过,纯实木的门板泛着幽幽的光泽,我顺手扣住门板上精致的小银环拉开柜门。一股浓烈的杜松的香气扑面而来,我凑近衣柜闻了闻,这种味道只能是木质本身散发出的味道。
我站在原地愕然,手从门环上滑落,这种味道从我的鼻孔钻入,侵入我的全身,再一次唤起那些久远的记忆。其实这些记忆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江羽臣、霍振东他们身上有太多太多邱泽的影子。是我思念成疾得了恍恍惚惚的精神病,还是他们之间真的有某种丝丝缕缕的关系。
杜松的柜子,唯一的区别只是江羽臣用整张杜松板作为柜内的隔板和背板,而邱泽是把大量的杜松的木块放入柜中。如果我此刻闻到的是樟脑球或者樟木、薰衣草的味道,我或许根本不会在意,可是杜松,虽然它也有一定防霉防潮的作用,可是因为昂贵的价格和品种的稀缺钟爱它的人真的是太少太少了。
江羽臣的脸不断的在我脸前闪现,微笑的、愤怒的、平和的、疲倦的……还有他酷似邱泽的习惯,我第一次见他,不就是把他认成了邱泽么。
而霍振东,他的背影,他在昏暗中的身形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邱泽,可是我每次见到他的脸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太可笑了。他没有任何一个习惯、任何一个细节像邱泽,但是我凑近他的时候的那种感觉,他比江羽臣更加像邱泽。
到底怎么回事,是我真的得了什么病了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能从每一个亲近我的男人身边找到邱泽的影子,我摇了摇头,把这些不找边际的疯狂想法从大脑里驱散出去。
我拉开最里面的一个柜子,整齐的挂着十几件女装,有休闲的、有运动的、正装、晚礼服款式齐全,这些都是他一早为我准备的么?即便从我和他在一起来这个房间都没有超过三次。
我选了一套正装换好,走进卫生间,洗手台下的一个抽屉半开着,里面是一整套全新的LA MER的护肤品和Armani的彩妆,他知道我喜欢用这个牌子的彩妆。至于LA MER,我考虑要不要离开这里的时候直接打包带走,免得它们留在这里明珠蒙尘。
我不禁笑自己没出息,可转念一想节约、勤俭、爱护环境才是美德啊。我拿出手机,把桌子上的化妆品拍了一个照片发给他,编辑了一条微信:这些你都用不着,如果没有别的女人使用的话,我就笑纳了,不要浪费么。
一分钟后我收到回复:下次没用的,自己准备。
我洗过脸,看着锃亮的镜中的自己,也许我应该忘掉邱泽,现在江羽臣是我的男朋友,我爱他并且和他在一起很幸福,而邱泽他只能是那些被封存的记忆里最痛的裂口。
洗漱完毕化好妆,我走下楼,徐澜穿着一身潜香槟色的太极服坐在餐桌前,一看就是刚刚晨练完。这个年近六十岁的女人,不仅皮肤上泛着明亮的光泽,眼睛里更是充满活力,好像一块永远都不会枯竭的蓄电池。
“起来了?昨天还睡的好么?换了床不会不习惯吧?”她微笑。
听她提及昨天、睡、床,我的脸不禁又飞上一片绯红,我狠狠鄙视了一下自己没出息,只希望脸上的腮红能掩盖自己的窘态。
“没有,很好,谢谢徐阿姨。”
“那就好,羽臣先去公司了,你坐下来陪我吃一点吧。午餐、晚餐以至于夜宵都是不缺陪伴的,殊不知这早餐才是最怕一个人独自享用的,独自用早餐的人都是孤零寂寞的人。”
原来徐澜这么不愿意独自吃早餐,怪不得江羽臣和我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时常都会起得很早回来陪徐澜用早餐。
我潜潜笑着,“不会啊,羽臣……噢,江总,总是会专门赶回来陪您用早餐的。”我尴尬于自己的失态,我一直都清楚自己应该在这位徐女士面前时刻保持和江家的距离,我应该让她知道自己是多么清楚永远都不会跟她的儿子扯上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抢了你的男朋友不开心吧?”徐澜笑了笑,一对明亮的眼眸里像一个孩子一样藏着几分顽皮的得意。
男朋友,我没有听错吧,她居然称江羽臣是我的男朋友。我因为这突如而来的荣宠而落寞,换做平常人家,以我们这样的关系被认定为未婚妻是在正常不过。我自然不会天真到因为徐澜的一句话还可能是玩笑,就觉得自己会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什么豪门富太太。我落寞只因我在江羽臣的世界,永远都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情妇,女朋友这也许是我在他身边最光明正大的身份。
“羽臣自然是孝顺,可是他可是他不会为了我这个母亲茶饭不思,情伤憔悴。”徐澜的依旧顽皮的媚眼如丝里添了几分嫉妒。
我的脸上又飞起一抹绯红,我有些害羞的笑了笑。
茶饭不思,情伤憔悴。乍听到的时候,我居然还恬不知耻的对号入座,直至后来,我才知道自己于江羽臣是多么的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