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莎让左修仁在入口处等她,自己好不容才在左修仁的一通乱指下找到车子,她把他扶上车子,然后自己坐进驾驶位,又伸手帮他去拉安全带。长长的发丝夹着洗发水的芳香扫过左修仁炙热的面庞,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尴尬的清咳一声,然后很绅士的转过脸。可是此刻高热烧毁了他所有理性的细胞,他本能的沉醉其中,他无力的抬起手,发丝从他指尖流淌抚过,只剩下来回摩挲着的指肚,空唠唠的。
叶莎感觉到身侧人的异样,她转过脸,却对上男人漆黑的眸子,那样近的距离,即使在停车场昏暗的光线,她也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和躲在睫毛阴影下的那对疲惫却不失性感的眸子。
叶莎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儿,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过身踩下油门。车子使出地下停车场,夜晚的灯火映入她满是落寞的眸子里。
回去之后,左修仁烧得更加厉害,叶莎翻箱倒柜找出退烧药喂他吃下。朦胧中,左修仁握紧她端着水杯的手,呢喃着的是雅西的名字。水杯温热,他的手心滚烫,只有夹在中间的那只手,细腻的皮肤下流淌着冰凉的血液。
叶莎喂左修仁吃过药,在他额头上敷上冰块,她靠着长长的躺椅,看着昏暗的灯光下他朦胧的俊严。她冰凉的手指在左修仁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只有指尖的碰触似乎就已经她很满足。叶莎想起小时候,自己喜欢别的女孩的芭比娃娃,她只能趁那个小女孩不在的时候,轻轻得碰一碰那件华丽的小裙子,像现在这样。不是她的东西,她甚至没有勇气去握在手里。此刻她居然期盼的不是他好起来,而是他昏迷的这一夜能长一些,因为过了今晚,他的任何都不能属于她,哪怕只是这轻轻的触碰都是逾越。
不知过了多久,左修仁渐渐醒来,他睁开惺忪的眼睛,拿下额头上敷的冰块轻轻放在床头柜的一角,回眸之际,他看到少女沉静的睡脸。叶莎的美不像雅西是通过精致的妆容显得细致,不似雅西用时尚装扮的潮流,她是那是那种只梳着马尾穿着白衬衫,扎在人堆里也能一眼辨出的美丽女子。就像万花丛中一朵初出淤泥的白莲,就像百鸟中通身雪白没有一只艳丽的羽毛却昂着高贵的长颈的天鹅,就像此刻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妆容,却在昏暗的灯光下美得像童话里睡去的公主。可惜她身边的男子却不是她的王子。
左修仁抬起身子,他想找他的手机,他想看看有没有雅西发来的信息。他的动作惊醒了轻睡的叶莎,叶莎挣扎着抬起眼皮。
“你醒了?需要什么?”
“手机。”左修仁沙哑着回答。
叶莎已经细心得为手机冲满电,开机得那一刻,明亮得屏幕照在左修仁脸上,同时也照醒了叶莎的心。
“你想找雅西吧,握联系过她了,不知道她有什么事情,没接电话。”
左修仁抬起眼,笑得有些尴尬,“很晚了,或许她睡了。”
“那个……要不要喝点水,我去倒。”
左修仁吞咽了两口干燥得连口水都不能润滑得喉咙,有些难为情得咕哝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是。
叶莎叶没再问他,只是径自去倒水。
水端在面前,左修仁笑了笑,却是笑意勉强。
“我得服务不是免费的,左总你不用觉得不好意。”她称他左总,她总是喜欢这样叫他,其实她只是时刻提醒她,这个男人不是她的修仁,她用这种方式提醒着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
左修仁接过水杯,解褐得喝了两口,他性感得喉结上下翻动。叶莎顺手把台灯调亮了一些,过于昏暗的橘色灯光总是显得暧昧不清。
左修仁笑笑,这次他的笑自然很多,他轻轻说谢谢,不知道是谢谢水,还是谢谢她让气氛不再这样尴尬。很多时候他总是想回避,可是越这样,他越能想起雅西垂下长长的睫毛,一脸平静得说,叶莎也喜欢你。
“我叫司机送你回去吧还是你要……”
“你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叶莎笑笑,面对逐客令她没有任何待下去的理由,说完她起身便想走。
“那个我叫司机送你回去。”左修仁随手拉住叶莎的手腕。
“也好,你这里打不到车,不过我会让司机把车停到路口的,如果雅西第二天看到你的车……我们还是不要搞这种误会。”
左修仁无奈的笑笑,但却并没有开口制止她,他觉得叶莎这样小心翼翼完全是多此一举。可是人心就是这样多疑,他看不到你的坦荡,入眼的尽是那些无端的猜忌。
雅西一个人坐在车里,车子停在路口边上,她没有回家,她不想任何人看到她此刻的样子。她轻轻的吸着一支烟,并不是沉溺于尼古丁的诱惑,而是静静燃烧的烟草,仿佛有了生命一样,无声无息的陪着她。她需要陪伴,更需要隐藏伤痛。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个孩子离开时候的恐惧,和那些慢慢滋生出来的无边无际的愧疚,她也无法集中精力去盘算怎么赢得Trend Line这个项目的合作权,更不知道该怎样对付作为客户的情敌,她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
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驶到路口,车子和车上下来的女孩都是她最熟悉的,然而她依旧毫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看着窗外的景色和人,好像他们是陌生的。
女孩走下车,跟驾驶座上的人说了什么,她看不到墨色的车窗后的脸,当却丝毫不影响这副美景的温暖。
我一夜都没有睡踏实,等待着那只立着的耳朵告诉我她的平安。
雅西赤着脚走进我的卧室,她冰凉的脚趾贴着我的腿,我冲后面抱住她微微颤抖的身子,把脸贴在她的后背上。
“雅西,别害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从前面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指冰凉,还有潮湿的感觉。
“林菲。”她低低唤我。
“嗯?”
“别把我的事情告诉叶莎,李媛也不行。”
我的身体忽然僵硬住,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黑暗的夜里,我看不清她的脸,看不到她坚毅的眼神是不是还如往日那般决绝。我只能感到我温润的手背时不时得抹着一些几乎同样温度的液体。
那一夜我抱着雅西昏昏沉沉的睡去,雅西一直睁着干涩的眼睛,她看着窗外巨大的黑暗苍穹一点一点的变亮,阳光重新照耀大地,所有的生命从黑暗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能量好像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