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至殿中央,瞥见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官员署名,喜来心头一跳,不敢怠慢,连忙将奏折双手接过,奉至圣前。
见皇帝接过奏折,视线先是一凝,随后翻开,一页页读过,原本就讳莫如深的面容上更显高深,袁堂心跳个不停,视线来回在薛正茂与百官之间扫过,突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回头只见奏折被狠狠拍在了龙案上!
“荒谬,简直是荒谬!”
龙颜大怒,位于殿中央的薛正茂首当其冲,皇帝凌厉如刀的眼神让他遍体生寒,浑身一震。
见此情形,百官瑟瑟,齐跪于殿前,俯首不语。
一时间大殿之上,落针可闻。
待薛正茂回过神来,扫了眼齐跪的百官,心知已无路可退,硬着头皮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说出:“启禀圣上,镇边将军府嫡女穆清澜,公然扰乱国子监,将自己的授业恩师送入刑部,掌嘴同窗监生,种种劣迹人尽皆知,毫无德行可言!”
说到这里,薛正茂略微一顿。
扫了眼众人早已知晓的神情,略沉吟了片刻,点明厉害关系:“可偏偏碍于她县主之位,国子祭酒秦大人都无法对其施教,如此下去,民间定会有人认为,只要身具薄名,便可肆意妄为,不尊礼法,藐视国子监权威!”
最终看了眼高坐之上的皇帝,猛然叩首,以示郑重:“故此微臣斗胆,将诸位同僚联名上书呈禀陛下,恳请陛下,罢免她县主之位,以示我朝规矩,无人可以蔑视!”
闻言,百官一片肃穆,袁堂豁然抬头,望向薛正茂一副拼死谏言的神情,浑身一震,无法言语。
先前穆清澜所为,百官皆有所耳闻,然而时间已过两日,朝堂之上都未掀起半点波澜,多数人皆以为碍于穆老将军威严,此事已然揭过,人们只是偶尔惊叹一下穆清澜胆大妄为却机敏过人之举。
却并未想到,这两日时间,这些被害监生们的父辈按兵不动,是在暗地里竟谋划联名上奏一事!
想到先前瞥见的奏章上,连远在京外的上州刺史等官员们皆有署名,袁堂心底不由一叹,这一招,当真可谓釜底抽薪,狠绝毒辣!
眼下穆老将军常年征战,甚少在帝都,唯一的嫡孙若有县主之位庇护,凭借她清醒后的机敏玲珑,还能与人周旋一下,让人忽略她的废柴之身。
可若是今日,她当众被废县主之位,以她的废柴之身,恐怕此后都要饱受众人奚落,再无出头之日,纵使穆老将军他日归来,只要此事已成定局,也无力回天!
更何况,薛正茂身为御史,言辞犀利,短短几句,便直切要害,虽字字句句未提皇权律法,却也让人不免联想到那最容易让民心动摇的一点,那就是天子犯法,是否与庶民同罪!
有这一点在先,纵使皇上有意念在穆老将军有功的份上不计较穆清澜所为,也绝保不住她县主之位!
“此事,诸位爱卿,有何看法?”沉默了许久,高坐之上,方传来一道问话,语气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