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姚远进来,单宁用出一百八十分的力气,强撑着把二十几碗饭盛完。大婶已经在小餐桌上摆好了碗筷。
单宁有些拘谨,虽然星光不再,但毕竟当年也是大腕。
姚远似乎很饿的样子,毫不客套地坐下来,端起一碗就吃。
“今天学生的饭是都单宁给打的,一碗一碗打完那个累啊,小姑娘一声不吭一点也不娇气。”大婶夸赞道。
“是啊是啊,”大叔忙附和:“这姑娘勤快得很,一直找活儿干。”
“怎么样,还吃得惯吗?”姚远腾出右手翘起大拇指,稀里哗啦吞完一碗,抹了一下嘴巴问道。
“这么快?”单宁这才刚夹起一片面嚼完。
姚远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一笑,说:“我早饭都没吃。”
“吃得惯吃得惯,我最爱吃面了。而且,大叔大婶做的特别好吃。”单宁点着头回答。
“那就好,体格不错。”姚远说完端着碗向锅台走去。
“我给你盛,”大婶放下碗筷跟了过去。
“没事儿没事儿,自己来自己来自己来。”
俩人客套一番,姚远终究还是没能拗过大婶。
饭毕,姚远招呼大家来到院子里,从皮卡的车斗里搬下来几个大纸箱子,小朋友们按照班级列队整齐。几个学生模样的老师站在旁边。
姚远:同学们,这些是这位大姐姐捐献给大家的运动服,一人一套,运动鞋一人一双,待会儿大家根据自己报过的尺码领走自己的那一套,不允许更换哈不允许,不允许说“老师我之前报错了号码我要换”,不可以,报了多少就是多少,自己要对自己的说过的话负责任,好,现在让我们先一起来感谢单宁姐姐。
同学们齐声:感谢单宁姐姐。
姚远:那我们有请单宁姐姐来跟大家说几句话好不好?
同学们齐声:好。
姚远轻轻把单宁推到同学们面前,单宁有些语塞。毕竟自己对于捐赠之事一无所知,那么此刻顶着个捐赠人的帽子来讲话,也是底气不足的。
单宁:嗯~~~~同学们好。
同学们齐声:单宁姐姐好。
单宁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很意外的突然来到了这里,当然我认为这也是缘分,就像你们因为缘分降生到了这里,但是我希望你们有机会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充满着意外——意料之外。外面的世界有在这里看不到、听不到、想不到的一切,你可以选择看过之后再回来,但是一定要努力地出去看一看。加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单宁说完看向姚远,姚远便带头鼓起了掌。
大叔和大婶帮忙去搬箱子,几个老师上前来帮着分发。
单宁往后退两步,到姚远旁边,问道:姚校长,怎么回事?
姚远一愣:你不知道?
姚远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界面给单宁看:一个转账大红包映入眼帘。紧接着是一条文字信息“你看着孩子们缺点什么就置办点什么吧,多不退少补,记在单宁名下。”信息备注姓名是达哥。
达哥?看头像是王师傅。
王达?王某达?王达某?
现在如果问姚远王师傅的大名是什么?姚远会不会觉得奇怪?算了等待时机。
单宁点点头:“明白了。”
姚远:你刚刚讲的话倒是有那么一点宿命的意思,你是不是有什么宗教信仰?
单宁:没有,不管是儒释道,还是其他什么宗教,我都尊敬,我喜欢神秘的力量。如果一定说要有信仰,那可能就是善良吧,我觉得善良很重要。
姚远:那如果有一天,形势逼着你拿善良做交换呢?
单宁:那就等如果到来了再让我选吧。
姚远笑了下说:这附近有个大峡谷,谷内四季常青,如今这季节正是百花齐放,就像世外桃源,这附近还有个寺庙叫洛麦叶寺,据说寺内有一些神灵的昭示,有的人看得见,有的人看不见,有没有兴趣过去看一看?
单宁:有啊,那我们就先去峡谷再去寺庙。
姚远:我本来想让你二选一,得,那就全都去。下午带你去峡谷,明天带你去寺庙。
单宁:那我们现在出发吧?
姚远载着单宁在弯弯曲曲的山间行驶,路上偶有羊群怡然吃草。
单宁突然有一种知青下乡的感觉: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也许是喜欢这种地广人稀的感觉,没有城市里钢筋混凝土包裹的压抑。
单宁:姚老师,我想到车斗里去。
姚远停下车子,单宁从车厢里出来,爬进了车斗。
姚远:抓稳啦!
遥远一踩油门,一股飓风扑面而来,单宁抓着栏杆,闭着眼睛,放开喉咙:啊啊啊啊啊啊~~~~~
单宁的头发就像游曳在海底的自由的海草,此刻在风里随风飘摇,每一个细胞释放着前所未有的欢快。
姚远好像也被这快乐传染,他忍不住点了一支烟,打开音乐:
“徘徊着的在路上的
你要走吗 via via
易碎的骄傲着
那也曾是我的模样
沸腾着的不安着的
你要去哪 via via
谜一样的沉默着的
故事你真的在听吗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当你仍然还在幻想
你的明天 via via
她会好吗还是更烂
对我而言是另一天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
只想永远地离开
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
想挣扎无法自拔
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绝望着也渴望着也哭也笑平凡着
向前走就这么走
就算你被给过什么
向前走就这么走
就算你被夺走什么
向前走就这么走
就算你会错过什么
向前走就这么走
就算你会
……”
姚远将音量放到最大声,烟雾缭绕里已经泪流满面,一曲未完,单宁拍着车顶示意姚远停车。
姚远没有理会,一支烟抽完,姚远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巾,放在眼睛上使劲按了一下,又用力擤了下鼻涕,才把车停下。
单宁爬下车斗钻进车厢说:“你刚刚抽烟啦?”
“还能闻得到?”
“其实这个车里一直有一股烟味,只不过我刚才看见你扔烟头了。”
姚远摇着头无可奈何的笑一笑。
“姚老师你以前都是本色出演吧?”
“怎么说?”
“你刚才那一笑,特别像夹在老婆和婆婆中间的丈夫,无能为力又无可奈何。”
“我也是有实力的!”
姚远说完,一脚油门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