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城
长安是历史上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周文王时就定都于此,筑设丰京,武王即位后再建镐京,合称丰镐,西安简称“镐”(hào)即源于此。长安在秦朝时是秦都咸阳的一个乡聚,秦始皇封此地为兄弟长安君的封地,始有长安之名。汉高祖五年(前202年)置长安县,在渭河南岸、阿房宫北侧、秦兴乐宫的基础上兴建长乐宫,高祖七年(前200年)营建未央宫,同年国都由栎阳迁移至此,因地处长安乡,故名长安城,取意“长治久安”。
全城共有12个城门,城门高大宽广,宣平门、清明门、霸城门、覆盎门、安门、西安门、横门、厨城门、洛城门、雍门、直城门、章城门。城内长乐宫、未央宫、北宫、桂宫、武库等,自城南一高阁间北望去,便是阗城,溢郭旁流百廛鸿图华构万般蹉跎,似四合红尘中有万千的殿宇,桂殿兰宫雕阁朱楼玉砌雕阑逶迤,一片又一片宫顶相连相生,筒瓦月梁穿斗脊,桁画栋飞甍叠阁,重檐摩天映日,烟云人间天阙般相连,沉浮于极目处,全如是一片宫殿的大海。其时,世界上另一伟大帝国的帝都罗马也是稍逊风骚,长安无疑是当时全世界最大最辉煌的都市,京兆地区人口已经逾超五十余万。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这一天正是大批的外国使节朝见天子的大日子。长安城显得极为热闹。街头,酒肆等到处人头攒动,人们争先恐后的想看看传说中的头上长黄金,头发眼睛是蓝宝石的西域番人是什么样子的。一对对外国使臣车架道路中间驶过,高句丽人、月氏人、羌人、斯基泰人、塞种人伊赛多涅斯人、大秦人、叙利亚人、波斯人.....有的高鼻深目脸白如雪,有的和汉人无异,有的肤色黝黑、有的身材矮小......
大汉皇宫,巍巍天朝,泱泱华夏,气势恢宏,千邦朝贡,万国来朝。十二列仪仗队战列两旁,有皇室禁军、有仪仗士兵,个个精神抖擞,锦衣华袍,庄重威严。
有些小国的大使没见过如此大阵仗,吓得腿都直哆嗦。使臣们跪拜行礼,献上贡物,交趾国送上犀牛角、象牙,龟兹国送上玛瑙枕、甚至还有一些小国送上大活人——能歌善舞的少女......众国大使齐声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景之治后经过汉武帝的穷兵黩武衰退到了极致的大汉国力,终于在汉宣帝的励精图治下重新焕发新生。在国际上,不管是大汉的经济,政治,文化,甚至疆域上的影响力都是一个极其强盛的状态,宣帝时期还建立了西域都护府,正式将新疆等地纳入了国家版图,由此把国家版图又往外扩大了很大一部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此时的汉元帝虽然能力不强,却是继往开来,大汉此时依然十分强大,影响力极其深远。
然而就在这个盛世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面,却是愁云惨淡。一张床榻之上躺着一位中年男人,脸型消瘦,颧骨突出,几缕稀稀落落的山羊胡须半黑半白,时不时还传来一声声咳嗽声。周围跪坐着几个女人,不管是真是假,都低着头轻轻啜泣着。挨着中年男人最近的地方,榻的另一头坐着一位年轻美貌的妇人,美貌妇人怀里依偎这一个看样子约莫十岁左右的白净男孩,男孩看着床上的人,眼含热泪。榻的正前面地板上跪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微黑的脸庞,瘦小却结实的胳膊,眼里也透着些悲伤。
“王淼,你虽是我的庶出,我却也待你不薄,把你辛苦养大,还请了夫子从小让你随着大哥儿二哥儿识文学字,咳咳。而今,为父知自己时日无多了,咳咳~,而你大哥这身子骨也是...哎~咳咳~,唯一不放心的是你二弟”,说道这里,这位家主招了招手,让王淼过去。一直低着头的王淼却不知道,依然默默跪在那里。
“王淼!你这贱骨头,老爷叫你上前来,知道没有!”一声尖锐刺耳的女高音响起。
“是,是是。”大男孩急忙一抬头,站起来,弓着腰畏畏缩缩地走了几步,又停住了。
“蠢货!再靠近点……”榻是的中年女子,气地有些发抖,温柔一推怀中男孩,正要站起来继续她的雌威时,榻上的男子那枯瘦的手摸上了她的手,轻轻地拍了几下。她这次恨恨得重新坐下。
男孩颤颤巍巍地靠了过来,榻上生病的男子挥挥手,叫退了身边的女子和小孩后才轻声说道:“附耳,咳咳~”,等着王淼靠上前来,男子改用更轻的声音继续说道:“淼儿,”。王淼浑身一震,这称呼是他期待很久很久的,可此时听到不知为何心中不是喜悦而是一阵毛骨悚然!
“我们家族本不姓王,而是战国时齐国王族,本姓‘田’!战国末年,秦横扫天下,一统六国,作为齐国秉国田氏,国遭大难,家逢巨变,为避大难而去左舍右,改名换姓为‘王’姓。先祖原意是,‘田’丢了左右,就是丢盔弃甲,逃得一命的真是反应。让你我后人谨记家族的曾经的辉煌,时刻不忘重振家族荣耀。
淼儿,这是本家密辛,切不可外传,否则大难临头,有灭族之祸。家族世代相传有《天书》一部,如今偶然为我所得,呜呼,悲哉,然我命却不久矣!咳咳~现将此无上天书传与你,这是事关家族兴旺的最大事,就是你主母也勿要告之,切记!咳咳,切记!此书本不该传于你的,你该明白的,咳咳,然你从小为父就觉得你最是像我,所以为父就以祖先之法磨砺你,对你最是严厉,为父其实却最是盼你成才!”说到这里,病榻上的男子气喘吁吁,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倘若为父死了,我王家以后,你,咳咳,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倘若你天书有成,倘若你……”这病入膏肓的中年男子突然双眼发光,将头高高抬起又放下,“倘若你天书有成,你二弟,等他长大了再将天书传于他!切记,切记!咳咳~”说完中年男子紧紧抓住王淼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王淼的眼睛。
“是,淼,淼遵命~!”王淼突然不知怎么自称了,这是真的吗?父亲一直对淼这么个态度原来是为了培养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听了这些,他泪流满面,内心震撼莫名,退后倒头叩拜,痛哭失声。
床上的病人又招了招手,等王淼过来又道:“为父现在就将王家这祖传的,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庶的,传于你,切记,现在只有你知我知大哥儿知,切勿外传,事关我王氏一族生死存亡!咳咳~咳咳”瘦骨嶙峋的病人瞪着眼睛,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口气说完了这么长的句子,竟然不待停顿,说完后全身抖动,似乎用尽了全力,咳咳不停。
“孩儿一定谨遵父亲大人教诲!”王淼再次退后两步,跪下叩首应道。
床上的病人缓缓躺下,又招了招手,等着王淼附耳过来是又道:“每年夏初日上未时三刻,院子中间槐树上的自家保佑符会在地上映出一个箭头,顺着指示会找到一个铜镜。铜镜对着太阳,会照出我们家的秘密,它会指示你的。好了,去吧!”王淼眼中的这位父亲,突然似乎好了很多,脸色微微潮红,说了后就气息微喘,好长一段时间内竟然都没有咳嗽。
躺在床上的男子,也就是这一代王家的家主王曼,阳平候王禁次子(黄龙元年【公元前49年】,汉宣帝驾崩,刘奭即位为帝,是为汉元帝。王禁次女王政君被封为皇后,王政君的儿子刘骜被立为太子,王皇后的父亲王禁封阳平候,叔叔王弘封长乐卫尉)。王曼等王淼躬身退了出去,想从床上坐起来,左右急忙把他扶了起来。王曼挥了挥手,就只留下了抱小男孩的夫人。
“夫人,你看为夫这样安排,可有疑虑否?”王曼看着她怀中的男孩,有气无力地问。
“你觉得好就好,只要他以后对我们的儿子好就可以,哎!你这祖传的什么功法啊,你练了这样子,呜呜~大哥儿也一身是问题,呜呜~刚才你还要让二哥继续练,这你是要~要~呜呜~二哥绝对不能碰你的这个鬼东西!”夫人越说越伤心,最后竟然突然停下呜咽,斩钉截铁地逼视他的男人说道。
“夫人,你不知道,咳咳,这是为夫根据家族中隐秘记载,费劲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咳咳~从祖宅密室中找出来的,都瞒着父亲大人和各位本家兄弟的。家~咳咳~族隐约记载:练成此功可以飞天遁地,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成就王业。咳咳~咳咳~昔日先祖就是机缘巧合下得到此功法成就霸业的,夫人咳咳~切莫小看,我王家恢复昔日光荣的日子就靠它了,咳咳~”王曼越讲越急,越急越咳到最后竟然讲不下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王夫人赶忙扶着王曼,在他后背拍打。“可我不管它什么飞天遁地,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还是剪草为马,那,那都是神话!夫君都练成这样了,大哥儿也已经~一身病怏怏的样子~呜呜~,我真怕有一天他,他和你一样,呜呜”说到这又禁不住哽咽起来,“你就行行好,给我留个健健康康的儿子啊,省的我整体提心吊胆,自己老了还要整体替儿子的身体操心,呜呜,再说了,万一,万一你这功法最后都和你一样,咱们王家该怎么办啊?总要多多留条后路啊,母鸡生蛋还总不生在一起呢。夫君,咱不能一条路走到黑啊,对了,那你的心愿就交给王淼那个庶子吧,先让他试试,试好了再给咱蟒儿用!”夫人很坚持。
房间里一下安静起来,王曼脸部抽搐了一下,又发出了几声咳嗽声,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王曼首先打破了这个沉默:“其实刚才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二哥儿就随你吧!哎,为夫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咳咳~。”。
话说王淼离开了父亲的房间,他心里既激动又伤感。父亲的面容在他心头一直都是冰冷冰冷的,每次经过他身边都是昂首负手而过,那身影就是黑夜里的大山,在他心里害怕远远多余尊敬;刚才他父亲竟然和他说了这么多话,还甚至对他表达了心声,那是多年一直压抑的盼望啊。他是这家的庶出子,他母亲在这个家毫无地位可言,只是一个奴婢,据说他是王曼有一次酒后乱性的随意结果。作为庶子,他虽然从小也读书写字,但在这个家里,身份也就比奴仆高一点点而已,虽然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但家主,他的亲生父亲却一直对他都很冷漠。他也知道自己的地位,打小就不会和两位嫡生子比较什么。而今天,他父亲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这让他欣喜又感动莫名。原来父亲大人一直在关注他,原来父亲大人最在意的就是他,原来......王淼立定心志以后全心全意照顾二弟。哎,父亲可能快死了,放心不下吧。想起父亲这些似乎是临终托言的话,王淼就一阵揪心的疼。
子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经,而民是则之”。
子曰:“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王淼心里默默的祝福他的父亲,立志一定好好保护这个家,和他父亲念念不忘的二弟。
王曼家也就是王府,虽然父亲王禁贵为阳平候,也算得上名门望族,然他自从得到了《天书》后就故意疏远了父亲和一众兄弟姐妹,整日锁门谢客,欢欢喜喜信心十足全身心都投入了他的“王图霸业”。然则这样过了好些时日后,他才发现这“王图霸业”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从刚刚开始的突飞猛进的洋洋自得,到后来慢慢出现隐患的焦虑,他认为是自己年纪比较大才练的缘故,就把“王图霸业”的一部分内容教给了大哥儿。于是这父子俩一门心思,闭门谢客,潜心苦练,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就过去几个年头,王曼的隐患彻底练成了病,每日里必须参汤大补才能有些气力,而大哥儿也是隐患重重,不得已二人都停了下来。每隔一段时间王府都要采购的大量补药,对外都是宣称“王曼生病了”而事实上也确实是王曼有病,就这样日复一日吃着高大上的补药,王曼熬到如今,后来大哥儿也加入了吃补药的高大上团队,王府就彻底入不敷出了,如此几年下来,如今可以说是很穷了,家底都掏光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经过大哥的房间时,里面传出了熟悉的咳咳声。大哥的病,哎~,昨天请了长安最好的康大夫过来诊断过了。连康大夫都大摇其头,说病好治,却是药材极难买到,管花肉苁蓉、西域神药天山雪莲,这二味药材是必须要的,是做药引子的,中原地区没有,必须去西域买。想想都头疼,记得上个月家主派他去大伯家借钱,借的钱早已经买了上等野山参进了父亲的肚子;十几天前又被派到三叔家借钱,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前几天去了趟四叔家好说歹说接了一点,不够买药的,又去了五叔家终于凑齐了买药钱,现在估计已经在大哥儿的肚子了;现在这又要买什么管花肉苁蓉、天山雪莲,这钱哪里来啊,算了,这不是我考虑的事儿。
对于什么天书,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但父亲大人说的那些弯弯绕绕,那种新奇的寻找方式他就特别上心,觉得特别有意思。这一天,天公比较照顾王淼,一大早就万里无云,早课后忙着了一些琐事,等到日影稍微片斜,王淼就等到了院子里的槐树下。那挂在上面的红色的剑,没有剑鞘就这么裸露着,上面隐隐约约有几个字。端了凳子,挨近了仔细查看,才看清楚了,“十步——杀杀杀杀”,王淼看到这些字时,登时心头感觉到一股不舒服,气血翻腾,急忙转移视线,这才稍稍平复。等心情平稳了,王淼又回头仔细端详这把剑起来。红色的剑身也不知道是什么颜料染的,剑身很轻,不像是金属制品,不过依着王淼的记忆,从他有记忆开始这把剑就挂在这里了,风吹日晒雨淋似乎也不是什么木头做的,然而除了那几个字有些古怪,王淼也实在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别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