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父亲的祭日了,剑卿是回不去的,因为过年其他人都放假,公司又离不开人的,剑卿必须留在公司看守,他给妈妈汇了点钱又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跟妈妈说了公司的情况,告诉妈妈他不能回去给爸爸扫墓,也不能回去过年了,妈妈听了剑卿的工作情况之后即为剑卿高兴,又担心他会累着,在嘱咐他好好工作的同时,又一再叮嘱剑卿别累坏了身体,剑卿嘱咐了妈妈一些话之后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晚饭后,剑卿去超市买了烧纸和阴钞,找了一个僻静的十字路口,烧完就回宿舍去了。
烧纸回来,剑卿心里有些不好受,想想时间可是真快呀,这一晃就是一年过去了,爸爸去年去世的情景剑卿可是依然历历在目,爸爸下葬之后自己就走了,一直也没能回去到坟地看看,剑卿觉得自己很不孝,哥哥不在了,就剩自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回去上坟不说,过年了也不能回去看看老妈,公司离不开是一方面,就是自己兜里的钱剑卿算了算,除去每个月库房房租,给妈妈汇点回去,然后再给李大爷买点礼物也就所剩不多了,真的要回家来回的费用,再想给家里老少买点礼物都不够。
剑卿越想越难受,情不自禁地就想到了自己的婚姻,想到了令他伤心的往事。
剑卿和张婷是经媒人介绍认识并结婚的,说是为了给家人治病,过了礼就可以结婚。
剑卿妈妈见有人提亲,又是为了治病救人便满口应了下来。
剑卿和张婷便在媒人的引荐下匆匆见了一面,张婷给剑卿的第一感觉很好,虽然张婷表现得不那么热情,但是剑卿母子也没太往心里去,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而且家里还出现了意外。张婷和剑卿的婚事就这么匆匆定下了,剑卿家付了聘礼,两家便选定了良辰吉日准备完婚。
新婚之夜张婷没有让剑卿碰自己,就连婚后也很少和剑卿说话,晚上睡觉也是衣服裤子穿得严严实实地,从来不让剑卿靠近。
剑卿从小就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他一直以为是张婷害羞,毕竟两个人认识的时间短,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既然已经结婚了,就不要勉强她,要给她时间,慢慢地和她培养感情,他相信总有一天会好的。
就在他们婚后两个月左右的一天晚上,剑卿刚刚回家就看见张婷蜷缩在炕里不停地呻吟着,剑卿连忙跑过去一看,张婷双手捂着肚子,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快不行了,剑卿二话不说急忙找车就把张婷送进了医院。
“您是患者爱人吧,根据您爱人现在的情况看应该是宫外孕导致的输卵管破裂,病人现在已经晕厥了,有可能是腹腔内急性大出血,现在必须马上做手术,有可能要切除子宫或者输卵管,否则会有生命危险,这是手术通知单,您看一下,如果没有异议请您签字。”
当小护士把手术单递到剑卿手里时,剑卿一下子就傻了,“什么?宫外孕?大夫您确定没看错吗?”
“这怎么会有错?你媳妇怀没怀孕你不知道吗?”小护士不耐烦地白了剑卿一眼,“患者现在很危险,希望您赶紧拿主意!”
剑卿整个人都蒙住了,“宫外孕!怎么可能!从结婚到现在自己明明都没有碰过张婷,哪来的宫外孕?”剑卿心里嘀咕着,可是此时此刻也不允许他多想,不管怎么说救人要紧,剑卿赶紧在手术单上签了字。
护士拿着通知单便匆匆忙忙准备手术去了。
手术还算顺利,当护士推着张婷从手术室出来时,主治医生把剑卿叫到了一边对剑卿说:“幸亏来得及时,若是再迟了,就很危险了,现在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因为病人是子宫外孕造成的输卵管破裂性大出血,为了患者生命考虑我们切除了她一侧破裂的输卵管,而她另外一侧的输卵管也有炎症性粘连堵塞,我们已经进行了处理。”
“大夫,那她以后还会有生育能力吗?”剑卿急切地问。
“希望还是会有的,就看恢复的如何了,不过她输卵管有问题,再怀孕的几率小、风险也会很高,你们要多加小心。”
病房内,张婷微闭着双眼,她已经从手术的麻醉中苏醒过来了,但仍然感觉云里雾里地无力睁开眼睛,她似乎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是婆婆急急忙忙从家里赶来了,看见张婷仍然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便小声地询问病情:“还没醒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宫外孕大出血,孩子没了,大人没事,放心吧妈。”
“怎么会宫外孕呢?会影响以后生育的。”妈妈是过来人知道的多“可惜了我的大孙子喽,要是以后怀不了孕可咋办啊!”妈妈自言自语地叹息着,还以为是剑卿的孩子没了,即为失去这个孩子惋惜,又担心张婷以后无法再怀孕。
“放心吧妈,不会有问题的,只是切除了一侧的输卵管,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剑卿安慰着妈妈,他既不想让妈妈担心,也不想让妈妈知道张婷婚前孕的事情,因为这事一旦传出去,他丢人事小,只怕张婷就很难为人啦,所以这件事只能他自己承担。
而剑卿和妈妈的对话正好被刚刚清醒过来的张婷听见了,她心如刀绞,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而且还是宫外孕。
抚摸着隐隐作痛的腹部,张婷的心和刀口一样痛,痛的是自己不能和相爱的人结婚,痛的是自己爱的结晶付之东流,她不敢睁眼睛,一是怕眼泪流出来,二是她无言面对剑卿、面对婆婆,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将眼泪全部都咽到了肚子里。
住院的几天,张婷一直闭目无语。
出院回家剑卿什么都没问,只是一如既往地照顾张婷,什么都没有让她干,张婷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这天晚上,张婷第一次主动和剑卿说话:“剑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那天你和妈妈在医院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要不我想办法把钱还给你,咱俩离婚吧!”
“说什么呢!你是想让外人都知道你未婚先孕吗?”
“可是我......”张婷想解释,可是她说不出口。
“别想那么多了,你既然和我结婚了我就要对你负责,我不能让人在背后戳你脊梁骨,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不说,我不说,别人不会知道的,就当是你我的孩子没了,我们还会有的。”
剑卿就是这么一个善良的人,他知道张婷此刻一定很愧疚,所以他既没有责怪张婷也没有追究孩子的事情,剑卿想,事已至此追究又有什么用呢,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以后夫妻恩爱,能好好过日子就行,在指责与宽容、放弃与坚守之间,善良的剑卿选择了后者,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善良之举却害了他一生的幸福。
“可是我......可是我要是以后真的不能再怀孕了咋办?”
“不能怀就不怀。”剑卿毫无顾虑地说。
“可是......”张婷还想解释。
“别说了,没有那么多可是!”剑卿一把将张婷搂进了怀里,给了他一个坚实的拥抱,这是他们相识结婚以来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
泪水顺着张婷的脸颊滚落,此刻张婷也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