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红色的玄光鬼影眨眼间已至李载道身前,他不紧不慢,右手御剑,在虚空中连画出十八道剑影,左手再轻轻一挑。
十八道剑影在空中纵横交错着,寒光闪耀,顷刻间结成一张蛛网,那鬼影被蛛网缚住,挣扎不得。
神仙打架!
这是周围大多数观战者的想法,刚才这两人的交锋虽然绚丽,但却是在电光火石间便完成。这二人内力如此收发自如,显然是武功已经到了极其高深的境界。
除了少数高手,旁观的江湖人士只觉眼睛突兀地一花,二人中竟凭空出现一道红色鬼影被剑影所束缚。
“我滴个龟龟,这两人怕是比提督也不遑多让呀。”姗姗来迟的李丹青咂舌不已。
他们一行人才刚刚赶到,便见识到了这番高人斗法,实在是幸运。
“切,瞧你那样儿。”顾绯鲤有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刚才只是那两位的试探,真动起手来,你不得眼珠子都惊得掉下来。”
“嘿嘿,掉下来,捡起来装上去便是,如此精彩的对决,可不是天天能看到。”
欧阳明月咽了口唾沫,他的心跳方才猛然加速,直到现在也尚未缓和。
诚然,目睹两位顶尖高手的较量,对于武人来说,是人生一大幸事,也是莫大机遇,对自身武道帮助是极大的。
但是,若是处于这两位高手身侧,那大概不是什么幸事。
有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两位高手一旦打出真火,那对拼中溢出的强大内力便足以将欧阳明月撕碎。
刚才那番试探已让欧阳明月心惊胆颤,他虽然轻功盖世,但只论武功,不过是江湖中二流的高手。
在这两位眼前,着实比蝼蚁大不了多少。
“好恐怖的力量,刚才我只感觉自己是那波涛汹涌的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若是他们全力出手……”
李载道眉头一挑,道:“老朽与阁下暂且收手罢,莫让这小辈受了无妄之灾。”
厉将映面露不屑,虽未言语,却也还是散了鬼影,负手而立,冷眼瞧着李载道。
剑影也几乎同时散去。
“阁下武艺高深,老朽佩服。不过若是想仗着这一身本领,强夺友人所赠之物,那老朽却也不畏惧与阁下一战。”
“你很强,本座与你交手并无十分把握,但今日,又岂止是我厉将映一人觊觎这青龙神玉?”
“诸位还愿意作壁上观么?神玉就在此人手上!”
厉将映诡异地一笑,“让我看看,你一人之力能打多少人?”
“上啊!”
“兄弟门,青龙神玉就在眼前!”
“荣华富贵,就在今朝!”
早已安耐不住的群雄被厉将映这话点燃了心中的熊熊烈火,叫嚷着冲向了桥。
李载道与欧阳明月对视一眼,他们知道,人力有尽时,如此多人耗也将他们耗死了。
“哼,这青龙神玉就给你们了。”
李载道怒喝一声,一手将神玉仍出了拱桥,飞向了滚滚人潮之中。
刹那,无数身影飞奔而去,李丹青也夹杂其中。
但诡异的是,先前诸如厉将映,天鸿,寿岩这样的大派领军人物或是顶尖高手均位出手。
千万双眼睛顺着神玉流转,目光的焦点,是一个面有疤痕的魁梧汉子。
他手接着神玉,满脸的不可置信,语气有些结巴,“俺,俺拿到了神玉啦!”
“是俺的!”
“哗啦!”
刀光一闪,人头落地,身旁的一名与他面若有几分相似的大汉一刀斩下了他的头颅。
“嘿嘿,青龙神玉。”他满脸难掩的喜悦,一双大眼几乎布满了猩红。
“啊!”
他的胸膛分明多了一个幽蓝色的掌印,一名蓝衫青年又夺得了神玉。
是逍遥仙陈陌白!
几乎是一瞬间,十七八把兵刃四面八方地扑向他。
他往地上一滚,躲开了这一轮进攻,一个鲤鱼打挺跃起三尺,手掌一扫,登时数人毙命,脚尖踮起,轻功运转,身如飞燕,穿梭而去,在一片黑乎乎的人头间似蜻蜓点水般飘逸而过。
“唔,这之前人看起来还挺随和,没想到这么狠厉。还好之前没真的和他动手,否则……”人群中的李丹青感慨。
“否则你有很大的概率变成一具尸体。”
“额,妖女毕竟是妖女。”他心中狂汗。
“朋友,且留下听一曲十面埋伏罢。”一道潇洒的笑声传来。
白衣飘飘悠然而至,五指纤纤肆意流转。
一白衣青年踩在桥边屋舍的瓦片上,手弹琵琶。
声出动天地,屋瓦若飞坠。有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
“这是……”
“我们在打仗么?”
“杀啊!”
“十面埋伏……”
“厉害,这一曲琵琶弹得竟能惑乱心神。”李丹青叹道,又加快了向前的速度。
功力稍浅者听到这琵琶声,开头时亢奋异常,恨不得置身于百万军中大杀四方,但继而却又感受到无比的恐惧,忍不住泣涕涟涟。
“寄君一曲,不问曲终人聚散。”
“哼。”
陈陌白倒也好本事,只闷哼一声,撕下衣角捂住双耳,向前奔去。
“留下罢。”那白衣公子收起琵琶,身形一闪紧紧跟在了他身后。
琵琶声断绝,失神的群雄也各自醒来。
他在街道里穿梭着,一会儿跃上屋顶,一会儿又拐入胡同,试图甩掉紧跟在身后的白衣青年。
但那白衣青年速度却是奇快,身上还背着琵琶,却也能将距离不断拉近。
“真是烦人呢。”
他又从屋顶跳下,转身拐入一个小巷子,他飞奔而入,拐角处,左脚踩在墙上猛地一屈,身形流转。
又向后一弹,整个像离弦的箭一般射向白衣青年。
他是打算借这股反冲之力,突袭将之重创。
白衣青年神色凝重,一掌奋力推出,两掌碰撞间,只见陈陌白轻轻一笑。
“不好!”
他突然收住了手掌,在白衣青年强大的掌力下,他整个身子倒飞而出。
“再会!”
他已落入水道中,看不见一丝踪影,只留下水波荡漾。
江南本就水网密布,扬州尤甚,水道四通八达,且水深无比,可供大船行驶。
若是有人跳进去,仓促之间却是无法找出。
不过,许多人今日就算掘地三尺也非要将他找出不可。